从走廊尽头逃窜而来的两个新人面色苍白，双腿发颤，眼中是深深的恐慌，“赵甲被杀了......”
“一刀！！！只有一刀！他就死了！！！”
顾江野微微挑眉，拦住从他身边踉跄跑过的两人，铅灰色的瞳孔中隐隐有纯白的光影流动，“刚刚发生了什么？冰柜里的女尸又是什么？”
“别挡路！滚开......”被拦住的新人玩家怒吼一声，想要挣脱挡路的人，却在抬眼看见顾江野的双眼时诡异地愣怔在原地，一板一眼地回应起了顾江野的提问。
“我们三个都是第一次进入诡域世界的副本，昨天夜里因为害怕什么都没敢做，只躲在房间里等到天亮，”新人的神情恍惚，眼中隐约浮现着浅淡的纯白色影子，“早上实在是太饿了，我们就想去厨房里找点吃的。”
“到了厨房，赵甲说想他还没见过那么大的商用冰柜，想看看冰柜里有什么......他打开了冰柜，然后......”
“然后......看到了一具无头的女尸......”
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几分钟前的惊悚现场，恐惧如同浓重的乌云般翻腾，几乎要将新人的理智吞噬，惊恐如同冰冷的刀刃，深深刺入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他的声音破碎无力，每个字都仿佛从牙缝中生生挤出来，说到最后时喉头都在哽咽。
顾江野微微侧头。
新人颤抖的嗓音仿佛某种介质，极致的恐惧在顾江野的耳边逐渐展露出形状，还原成一副血腥的图景——正是令他们恐惧至此的源头。
冰柜里蜷缩着的无头女尸。
冰柜内的温度低得近乎诡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冰晶。柜箱结着厚厚的冰霜，宛如一层死寂的白，将一切生机都封锁其中。
一具女尸静静地躺着，四肢以一种古怪而诡异的方式蜷缩着，身体已经被冻得坚硬如铁，原本白净的裙裳此刻已被鲜血染成了怪异的红色，紧紧地裹住她扭曲变形的躯干，宛如一幅恐怖而诡异的画作。
颈部生生断成两截，断口处平滑而整齐，断截面最内层是深红的骨髓，向外一层一层是白色的骨骼，血红的肌肉，乳黄的脂肪，淡青的皮肤......
“赵甲被吓疯了，他......他开始吃人肉......一个银头发的人抽出水果刀，一刀......捅进了赵甲的大脑......”
耳边的景致在新人瑟瑟发抖的嗓音中变幻了形状，尖刀闪烁着锐利的寒光，如同飞驰而过的流星，倏忽从嘴角挂着碎肉的男人后脑没入，而后如同切割柔软的豆腐一般，刀尖从前额刺出。
一丝血线顺着男人的前额流下，小河淌水似的，汩汩流着，染红了他的鼻梁和唇角。
而后才是刀身穿颅而过溅出的血与脑浆，红色和白色交融一处，“嗤”地迸发出来。
“啊！！！”
[理智值-13，-15，-17，-18......]
新人的双眼已经开始泛红，喉咙里嘶出惊恐的尖叫，眼看便要因理智值急速跌落而陷入疯狂。
顾江野轻轻眨一下眼，耳边那些被话语中极致的恐惧抹上诡异暗红色调的图景便骤然消散，走廊的阴影中隐约有两根雾气化作触肢，触肢尖尖在两个新人的身上戳了一下。
而后浅淡的黑雾散去，顾江野松开禁锢两人的手，“你们可以走了。”
已经宛如惊弓之鸟的两个新玩家骤然回神，茫然地看了顾江野一眼，这才仿佛被莫大的恐慌击中一般，逃也似的冲向他们的房间。
“咔哒”
门内传来房门上锁的声音。
“真有趣，”顾江野挑眉看向江莹，“昨晚你看见白裙子的玩家被无头玩偶追赶着从楼梯跌落，今早就有人看见白裙子的无头女尸被塞进了冰柜。”
“更巧的是，今早还有另一个女玩家的头不见了。”
江莹因顾江野的话咽了咽唾沫，颤着声音发问，“您认为，我看到的白裙子女玩家和冰柜里的女尸是同一个人？”
顾江野铅灰色的瞳孔中泛起一丝兴味，“昨天在舞台上，我可没看见第二个穿着白裙子的玩家。”
“所以......有人早于我们所有人提前知道了‘设定橡皮擦’就在理智归零的玩家大脑之中......”沈阡沉声开口，脸色十分难看，“他们在猎杀玩家，目的究竟是什么？真的只是为了赢得最后的演出吗？”
金武维语气同样沉重，“别忘了，追杀白裙子玩家的是没有头的玩偶。”
“也存在玩偶在猎杀玩家的可能性。”
“副本中不是只有员工和玩家的对抗吗？”皮夹克一愣，“那些玩偶为什么会猎杀玩家......”
话说到一半，皮夹克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即便是图书室那些不能说话，看起来同样不存在神志的棉花玩偶，也会发了疯似的攻击沈阡和金武维。
而想到诡物“设定之笔”的产生方式，皮夹克倒吸一口凉气，“所以说......诡物也可以存在神志？！”
虽然表现在外的逻辑是“杀死玩偶便可以得到‘设定之笔’”以及“杀死彻底发疯的玩家可以得到‘设定橡皮擦’”，但仔细想想，“杀死”真的是得到诡物的必要条件吗？
还是......
顾江野倦懒开口，补上了皮夹克想说而未说的话，“‘设定之笔’和‘设定橡皮擦’本就藏在玩偶的体内，以及玩家的大脑中。”
“并不是玩偶活了过来，而是‘设定之笔’在操纵着玩偶行动。”说到这里，顾江野抬起手摸了摸沈阡的眼角，那处仍在微微泛着粉，因触肢的蹂躏而显出一层淡淡的红肿。
指尖探出细细的触肢，轻轻拂过沈阡微热的眼眶，而后触肢继续向眼眶内伸探着。
湿漉漉的眼球被极细的触肢整个包裹住，沈阡的双眼酸涩难耐，忍不住地流泪。
“别，这里有人......”
沈阡低低地喘息着，嗓音微弱而发颤，他的口中胡乱呢喃着拒绝的话，不住颤抖的手却在顾江野垂头轻轻吻下来时轻轻扯住了对方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