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永德被关在负二楼的实验室里面。
还是那种厚重的钢化门，即使知道这也困不住曹永德，他们还是做了一道防护措施。
“这栋楼里现在就我们几个人。”陈淑阳输入密码，厚重的门缓缓打开，“他们在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就让他们先离开了。”
她在跟洛河解释，为什么这里没有人守着。
其实也没必要，洛河根本就不在意这些。都什么关头了，很多事情，根本没必要去想。
门打开，一眼扫过去，没有人。
“不会跑了吧？”姜柳咋咋呼呼地冲进来到处找，“我记得之前他就在这里的啊！”
她指的位置，有一滩黑色的液体。
“不好！快让开！”洛河喊出来已经晚了，那滩黑色的液体突然扭成一条绳子，勒着姜柳的脖子，把她吊在了空中。
姜柳拼命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赵国庆在姜柳被抓住的第一瞬间，就拔枪射出了子弹，回过神才想起子弹也打不散那液体，他顿时有些后悔，刚刚怎么没有先去装点盐放在枪里。
局势又一下僵住了。
“怎么会？他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陈淑阳的疑惑很快得到了答案，曹永德从角落里走出来，有一只手臂断了。
他把有洛河血液的那只手砍掉了，所以才能那么快摆脱了Lh3。
“可惜，只是抓住了一个小喽啰。”曹永德嘴角大幅度的上扬，露出整整齐齐的一排不知道换了多少次的白牙，鼻翼扩张，眼周肌肉都被他的笑挤出了扇形的纹路。
他显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为自己只抓到一个小喽啰而感到可惜，分明是觉得自己反败为胜，洋洋得意。
他另一只完好的手伸出来，朝着空中用力一握。
“不要！”洛河大喊出声。
已经晚了。
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快得大家根本都反应不过来，姜柳已经歪着头，松下了挣扎的手脚，像个毫无生机的布娃娃一样，被吊在半空中。
“姜柳！”洛河喊着，红着眼睛深深地望着曹永德，“我一定会杀了你。”
“姜柳……”陈淑阳愣愣的望着，这个被他们艰难地抢救回来的，一个鲜活的，活泼的，一惊一乍的生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曹永德捏死了，就仿佛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艾奇呆呆的望着这一幕，“人类的生命果然就是这么脆弱。”
他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口袋里面，口香糖硬硬的包装纸突然觉得有点割破手，心里有点怪怪的堵得慌，难道是内部有零件松散了吗？是不是该去维修一下了？
“下一个该谁了？”曹永德的眼神在众人身上一个个的扫过去，与红了眼的洛河对上，“我的不孝孙，就让我送你最后一程吧。”
他的话音刚落，把姜柳禁锢在空中的黑色液体一瞬间抽离，朝洛河袭击去。
姜柳的身体失去了支撑，软绵绵的往下掉，被瞬间冲过去的洛河接住了。
洛州冲过去拦截住了袭击向洛河的黑色液体。
那液体就像是有生命力一样，与洛州在空中纠缠起来。
“隔空操控！”还有这一招吗？洛州若有所思。
洛河抱着姜柳已经开始逐渐变冷发硬的身体了，他的手指颤抖着放在了姜柳的鼻翼，没有呼吸。
一种无力感深深地扯住了洛河，把他往无尽的洞底拉去。
“对不起，我还是没有保住你。”他抱着姜柳已经僵硬的肢体，抬头四望，洛州正与一团黑水打得不可开交，而曹永德站在远处操控着那团黑水。
艾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后。
“带姜柳去安全的地方吧，艾奇。”洛河把怀里的姜柳抱起来，递给艾奇，直到看见艾奇敏捷地穿过机器，消失在门后，他这才转过头。
“嘭”的一声。
洛州被甩飞，砸在了洛河的脚边。
“你就是个瑕疵品，我不管你怎么改造的，既然都到我面前了，我就顺便清理一下你这个垃圾。”
曹永德操控黑色的水将洛州捆了起来，他还要再动手的时候，一个人影朝他冲了过来。
曹永德的眼都没有抬，只歪了歪头，一团黑色的水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像一颗球直直的朝洛河撞去。
啪的一声巨响，洛河也被砸在地上，黑水化成的球，还压在他身上，让他起不来。
根本就没有办法近曹永德的身。
就这一会儿功夫，他为什么变得这么厉害？就跟突然被系统升级了一样，洛州和洛河两个有特异功能的人都打不过他。
陈淑阳一直在角落捣鼓着什么，娄尚和机器都挡在她的前面，虽然她没有看见，但是听得到声音，知道洛河和洛州都被压制住了，她手中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
一滴汗水从陈淑阳的额头滑下。
“好了。”她呼出一口气，绷直的背不自觉放松。
赵国庆拿起器皿，神色凝重的望着里面的白色晶体，对他们俩点点头。
娄尚把陈淑阳的手握住，放在掌心捏了捏，陈淑阳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一小捧白色的晶体朝曹永德袭去，曹永德快速闪开，望着白色的晶体，瞬间脸色发黑，不可置信的望着洛州：“你居然连这个都说出来，看来你是真不怕死。”
“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曹永德赤红着眼，收回压制洛河的黑水，全部朝洛州压去。
洛河趴在地面，刚喘上一口气，便看到洛州整个人被黑水吞没，他来不及考虑，急速向曹永德攻击过去。
赵国庆也在另一面朝曹永德进击。
两米……一米……三十厘米……十厘米……5厘米……
眼见就要碰到曹永德的衣角，人消失了。
洛河与赵国庆两人没有来得及卸力，哐当撞在一起，被相互之间的反作用力撞得往后倒了下去。
两人在地上很是挣扎了一会儿才爬起来，就看见，曹永德出现在洛州旁边。
黑水围绕着两人转来转去，外围的人已经看不见洛州了。
洛河拧着眉，再次朝曹永德奔去。
“既然你们两个人都要找死，我就成全你们。”曹永德一声大吼，那些黑色的水便像有了自我意识一般，汹涌的接住了飞奔过来的洛河。
洛河只感觉眼前一黑，接着便跟五感消失了一般，除了黑，什么都察觉不到。
“哥……”黑暗中传来微弱细小的呼唤声。
洛州比洛河好一些，他虽然动弹不了，感觉到黑水在逐渐将他吞噬，但是毕竟他跟黑水还是同源，他可以在黑暗中看见被扔进来的洛河。
他们两人隔得很近，左右不过一公分的距离，但是不管洛州怎么拼命的呼喊，洛河仿佛就跟听不见一样。
洛州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更加拼命地摆动手脚朝洛河的方向伸去，他憋着劲想转化形态，但仿佛就跟有等级压制一般，又似乎像有一种无形的规则之力，将他稳稳的压在下面，挣扎不起来一点浪花。
洛州看见洛河茫然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的衣服在逐渐干瘪，一节节又细又瘦的白骨顶替了他饱满的肌肤。
“不……不要，哥，你醒醒啊！”
“洛河，我叫你醒醒！你快点醒来啊！”
那声音落到洛河的耳中，仿佛从遥远的天的边际传来的。
洛河的世界一片漆黑，他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孤独，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孤独。
生没有意义，死也没有意义。
洛河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到底自己是生还是死？
也许生和死都只是一个状态，并没有什么区别。
洛河想动，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了。
也许我本来就没有身体。
有一瞬间，他甚至有一种恍然，仿佛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好像很早之前就有人跟他说过，他会在黑暗中得到这样的境地。
要说多么害怕，那真是有点夸张，洛河根本就不怕，即使现在的他仿佛被虚无感包裹着，他也生不起丝毫的惊恐、害怕或者慌张。
渐渐开始习惯黑暗之后，洛河摆去了一开始的茫然，他开始有些享受黑暗，黑暗本身也只是一种状态，他很习惯这种状态，安全，温暖，会让他不自觉放松。
有声音？是有人在喊他吗？
遥远得仿佛从天的边际传来的声音落入洛河的耳中，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朝声音的方向探去。
“不可能，为什么？绝对不可能！”
在洛河的手准确无误的抓到束缚洛州最关键的一支黑水，并轻轻一掐，黑水跟蒸发了一样，瞬间消散的时候，曹永德不敢相信的愤怒吼叫也同时出现。
“你怎么可能挣脱得掉！这绝对不可能！”
曹永德跟疯了似的，他汇聚了全部的力量，身体被黑色的水撑得支离破碎，整个人就像一个快要撑到临界点爆炸的气球。
整个空间都遭到了黑水的挤压，变得昏暗，浑浊。
娄尚紧紧地抓住陈淑阳的手，“不怕，要死我们一起死。”
“嗯，我不怕。”即使知道在这种模糊的环境下，娄尚看不见，陈淑阳还是对他弯了弯嘴，露出一个微笑。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楼上的另一只手摸上了陈淑阳的嘴角，陈淑阳吻了吻他的手，靠在他的肩头，小声道：“我是不是还没有告诉过你，我很感谢与你相遇，在面临世界末日的时候，日子都变得美好了。”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一个轻轻的吻贴上了陈淑阳的额头，“我亲爱的小姐姐，我与你的感觉是一样的。”
这边是黑暗中的温馨，另一头是黑暗中的狂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要杀了你！”
长得跟个气球一样，不断在冒着黑水，看上去即将要爆炸的曹永德，锁定洛河的方向，像个炸弹一样向他射去。
洛州刚摆脱束缚，就看到这一幕，整个人一瞬间跟凝固了一样，嗓子发干：“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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