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最近历城的人多到爆，她住的那间竟然是最后一间。
运气也还算不错。
泡了个澡，又换了身好看的衣裳。
不小心瞥见包袱的角落里还放着申太妃送给她的香膏。
嗯，姑娘家，还是香香的比较好。
一次都没用过，也不知道是什么香。
她不擅闻香，只知道闻着很舒服，并不刺鼻，于是相当大方地挖了一大坨，给自己身上抹了个遍。
最后再闻闻：嗯，好像搞多了，不管了，总不能再洗个澡。
钟情于优雅，却学不会优雅，这是落华对她的评价。
晚上视线不清，也不必带着帷帽，她想好好逛一逛历城。
历城与京城的文化不同，一些妇人做出的配饰与手串很是特别，她忍不住买了好几个。
“落华姑娘，又见面了。”
一道违和的声音插入。
祁云杉脸色瞬间一垮。
“怎么又是你。”
汪文止也换了身沥青色长衫，与他温和的笑容倒是一致。
“我说过，有缘再见的。”
倒也没想过这么“有缘。”
祁云杉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上的耳坠，“这位公子，我想一个人逛。”
汪文止挑眉，做了个请的动作。
祁云杉满意地点点头：“也祝公子玩得开心。”
看着她秀丽的背影离开，早在一旁守着的壮汉走上前，问道：“还试吗？”
汪文止点头：“西陵内力如此强大的只有那么几个，其他的都多少见过那么一两面，我现在对她倒是好奇得很。”
“是，属下这就去。”
汪文止抬手拦住：“等等，下手轻点。”
“是。”
一条长街直通到底，前方还要走半个时辰方能到底的感觉，祁云杉也失了兴致。
小巷中满是叫卖的声音，人人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
这才是她所想的幸福的生活，若是有一天，西陵所有的百姓都能过上这样的生活便好了。
小巷中一位婆婆面前摆着亲手做的香囊。
刺绣和京城完全不一样，上面栩栩如生的鸡鸭鹅极有生活气息。
“给我一个。”
老婆婆抬眼，只觉面前站着的不是姑娘，简直是仙女下了凡。
他们历城的姑娘多是美的，可也没有美得这么夺目的。
一双杏眼含着波光，一笑更是像星辰溢了出来。
婆婆迟迟不说话，祁云杉又蹲下来。
“多少钱？”
婆婆这才说道：“好好，五文钱一个。”
摸了摸荷包，只有碎银子了。
她便给了一个碎银子，拿着便要走。
婆婆连忙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太多了。”
太多了？
祁云杉回头，又拿了一只绣了狗的香囊。
“这就不多了。”
婆婆还欲说些什么，祁云杉却已经拿着香囊开开心心走远了。
还未走出巷子，便被人堵死了。
祁云杉恼火地抬眸。
这面前高出她两个脑袋的不正是白日那个壮汉么。
身边几个也都是白日见过的。
这是又要来找茬了。
“滚开。”她将香囊收好，淡淡道。
“白日让老子丢了面子，你还想走不成。”
壮汉居高临下道。
啧，烦人。
她回头看了下，老婆婆正害怕地看着这边。
她喊道：“您先走吧，待会见了血不吉利。”
老婆婆犹豫了一瞬，随后赶紧收了摊子逃走了。
“今儿不让你叫一声爷爷，就算老子白长个了。”壮汉再次挑衅道。
看着人从巷子里消失了，祁云杉才转过头，退后几步，仰头。
妈的，好高，好累。
仰脖子的难受让祁云杉很不爽，于是没跟他废话。
地上捡了块砖头便砸了过去。
“你娘让你长这么高是为了欺负人的吗，狗东西。”
壮汉轻松躲过，接着便对身旁的人示意，一起上。
祁云杉唇角一勾，从墙边借力，一个飞身便从他们头顶越过。
转身便是一掌，力道之大，震得几人全都往前扑去。
“手艺不精，就别学人家出来调戏妇女，打不死你。”
丢下这一句，祁云杉便又出手打了上去。
老婆婆被刚才的架势吓到，抱着包袱一路跑里面的香囊一路掉。
她只好停下来去捡。
突然一双浅色鎏金的鞋停在她面前，缓缓蹲下。
“为何如此慌张。”
婆婆赶紧抬眼去看，面上一喜。
“璟王爷，那边有一群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您快管管啊…”
裴钰珩抬手，扶她起来。
他不过是实在闲得慌出来走一走，竟然也能碰上找晦气的。
“知道了，你先走吧。”
“诶，好好好。”
没走上两步，一袭红衣突然凑了上来。
嬉皮笑脸道：“以为你回去了呢，怎么也出来凑热闹了。”
裴钰珩斜了他一眼，“这是回去的必经之路。”
江无心用羽扇遮住半边脸，在他耳边讪笑：“分明就是无聊了，还嘴硬。”
裴钰珩直接无视了他。
走到巷子前，两人都听见了打斗声。
江无心狐疑地看向他：“你也找落华？”
裴钰珩侧眼：“什么落华？”
“你不知道？”江无心一脸惊讶：“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裴钰珩没回答，看向巷子深处那几个打斗的背影。
“伸张正义。”
“噗。”
江无心没憋住，笑出了声。
不再管他，裴钰珩一把抢过他的扇子便随意扔了出去。
“诶你这人怎么……”江无心不满道。
羽扇飞出化身成几把锋利的刀刃，会看人似的在几个男人身上一一划过。
祁云杉看见的一刹那便机智地一个后翻躲开。
不过这后翻的力度没把握好，竟然直接停在了两人面前。
江无心“嘶” 了声，小声道：“这也不是落华啊。”
“什么落华…”祁云杉猛地回头。
一瞬间，四目相对。
江无心惊讶得往后缩了下脖子。
而后又联想到什么，不怀好意地“哦~”了声。
凑到裴钰珩耳边戏笑道：“我就说，你能伸张个什么正义…”
而被她调侃的男人像定住似的，月白色的长衫被风轻轻一吹，与对面女孩的水袖裹挟到一起。
杏眼里是说不出的惊讶，看见这张脸，仿佛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不再是她最后见到的那般孱弱的模样。
他面色冷淡，月色下清隽身影卓然而立。
墨色瞳孔里倒映出她的脸，深邃而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