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房间里传来女人均匀的呼吸声。
陈至清掐灭手里的烟头，木然的走到床前，勾指解开她衬衫的扣子。
医生眼里无性别，除了他的嫣儿。
“对不起，童雪，我会尽量补偿你的。”
关灯，关上房门。
陈至清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
以后，他会有无数个这样的日日夜夜。
用各种方法，来逃避作为丈夫的义务。
他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直到天色渐明，起身去厨房里做早餐。
“雪儿，起床了。”
卧室被他刻意布置成凌乱的样子，给人一种酒后乱性的错觉。
“起床吃早餐，吃完之后，我们一起去医院上班。”
童雪拧着眉心，被眼前的场景一惊，继而脸上泛起红晕，“我........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胸口就像堵着千斤巨石一般，陈至清努力做出享受惬意的样子，“我会负责的。”
早餐很丰盛，丰盛到餐桌上的每一样，都是嫣儿爱吃的。
童雪停下筷子，“陈医生辛苦了。”
陈至清淡了淡眸，“不辛苦。”
内心五味杂陈，童雪慢慢搅拌杯子里的玉米汁。
她再装聋作哑，她也清楚，两人昨晚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
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么的礼貌疏远。
人就是这么奇怪，一旦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就再也不可能是冷静客气的状态。
“我们交往吧。”
陈至清慢慢起身，拿起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
“我在港城，有两套房，一套是我现在住的，一套是多年前在医院附近买的，房产证在这里，没有欠款。”
“两辆车，一辆停在家里，一辆停在医院，车的产权证也在这里。”
他一件一件拿出来，摆在桌上。
“我不懂投资，股票基金债券都没有。只有一张工资卡，日常开销；一张存折。”
“存折上大概有七百万港币。”陈至清推到童雪面前，“我们结婚之后，这些全都可以给你。”
“你的工资和婚前财产都是你的，我的工资和婚前财产，在结婚之后，也全部归你。”
她不是贪财的人。
她爱陈至清，从来都不是因为钱。
可此时此刻，却真真切切被他的坦诚所打动。
就算这一生，她跟陈至清之间没有爱，没有性，没有孩子。
她也认了。
泪水顺着指缝滑落，陈至清抽出纸巾递给她，“怎么哭了呢？”
“好啊，我们交往吧。”
童雪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把存折和各种产权证收入囊中，调笑道：“陈医生真好骗，就不怕我拿着你的财产跑路了？”
她自觉的收起碗筷，娴熟得像家里的女主人，“陈医生，我也会对你负责的。”
........
整个医院里都流传着陈医生和童护士长彼此暗恋多年，终于修成正果的传说。
一个是年轻有为的外科医生，一个是温柔成熟的护士长。
不管从哪方面来讲，两人都很般配。
医院的人经常能看到两人一起上下班，一起去餐厅吃饭，就算给病人做手术换药，也颇有默契。
珠联璧合，神雕侠侣。
楚瑜怎么也想不明白，陈至清怎么会转变这么快。
男人变心的速度，比变性还快。
狗东西，负心汉，陈世美，渣男.......
恨不得把全天下最恶毒的词，全部骂一遍。
嫣儿终于是不哭了，但是也不笑了。
楚瑜每天看着她郁郁寡欢的坐在秋千上，不知望向哪里，安静得不像话。
孟景宸一向不喜欢高调，婚礼也是只请了沈家、孟家、宁家和林家这些平时往来比较密切的港城豪门。
唐嫚倒是朋友比较多，可她想跟周重光之间简单纯粹一些，不想把婚礼做成个人大秀。
孟老太太嘟嘴表示不满，“两对结婚才摆八十八桌，我当年跟怀安结婚，连摆三天酒席，每天都是两百桌。”
“这么小家子气，弄得好像我们孟家要破产了似的.......”
“呸呸呸！”楚瑜剥开一粒巧克力，堵住老太太的嘴，“婚姻幸福与否又不在婚礼人多人少。”
别墅已经搬空，老太太和佣人们也随着孟景宸搬到了孟家老宅。
黄昏过后，孟老太太带着楚瑜和孟景宸去离老宅不远的孟家祖堂祭拜。
楚瑜有些忐忑，“不是说......女人不能进祖堂吗？会冲撞了祖先，惹祖先不高兴？”
“放屁。”
老太太瞬间爆粗口，“祖先都已经死了几十上百年了，要不是我去供奉香火，就算在地底下，也是个穷鬼。”
“我冲撞他？应该是他们来讨好我！”
楚瑜从未听过这种说法，顿觉得十分有趣，喃喃道，“我小时候，奶奶不让我跟母亲去祖堂。”
“冬天很冷风很大，母亲和我跪在外面，母亲吹不得风，哮喘发作，一直喘一直喘，奶奶不肯让她进去避避风，说是会冲撞了祖先，惹祖先不悦.......”
孟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八仙椅上，面向孟家先祖们的牌位，“我来了。”
“我今天来，是带个人让你们认识一下。”
“这个。”孟老太太指了指旁边的楚瑜，“是孟家的新儿媳妇，现在是她当家。”
“你们在地底下，最好是保佑她平安健康，财运亨通。”
这也行？？
不烧香？不跪拜？不毕恭毕敬？
老太太甚至能边嚼口香糖，边说得唾沫横飞。
“我就说到这里，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我走了。”
楚瑜小声跟在身后，“奶奶，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太好的。”孟老太太不争气的看了她一眼，“自从我当家以后，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咱们女人，不管是我，还是你，还是以后你的女儿。永远不要觉得低人一等，永远也不要觉得夫家就是天。”
“夫家不是天，你自己才是自己的天。”
楚瑜听得热泪盈眶，“啵”的一口亲上去，“奶奶，我爱你，全天下我最爱你。”
“小骗子，那你老公呢？”
“我有老公吗？我没有老公吧，我哪里来的老公........”
孟景宸，“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是谁的儿子？又是谁的丈夫？”
三人行，必有一人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