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又一次哭的昏天黑地的，唐玉林吓得面无血色，噤若寒蝉。
晚上的时候，第一次在肖家留宿了。
唐玉林跟天松天柏兄弟俩在那半间屋子里挤了挤。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天松对这个姐夫，真是又爱又恨，哑着声音，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我姐以后有我跟天柏呢！”
唐玉林往床边上缩了缩，马上认错。
肖卫华唉声叹气，马国慧心里很不是滋味。
肖卫华心口闷闷的，“一开始老爷子肯定是怕我们陪嫁不起，现在么，不是拿得出来拿不出来的问题，你就当是老两口对天晴一片心意。不管怎么样，我一把年纪了，还要爸妈操心儿女婚嫁，总归心里难受的。”
“二嫂可能好点，大嫂这个人你知道的，以后说了什么，你能忍就忍一忍。”
“我还能不知道？”
马国慧打定主意，等牛美兰挤兑她的时候，要么当自己是个聋子，要么就当自己是个哑巴。
“其实，今年毛线生意挺赚的。”
毛线生意都是铺货出去，不说下面的代销点，就是桂花那一个店每个月拿的货，马国慧毛估估自己拿到手的利润不比肖卫华的工资低。
“我还想往外面多跑几个代销点，代销点多了，销量就大了。我看也有人眼热的，想要做这个生意的。”
“等我这次考工结束了，送货的事情你都留给我，我来送！”
肖卫华翻过身，伸手给马国慧揉后腰，马国慧生了天晴之后就落下了腰疼的毛病，有时候半夜翻身都翻不过来。
“天晴从小就懂事，我们从小教她好好读书，她就好好读书，顺顺利利找了工作。就是这个婚姻，我看着唐玉林还是个好的，就是他妈妈！”
马国慧顿了顿，“我当她是个好的，现在看看，订婚那次不就是把我们架起来了？当初要不是老爷子承诺给嫁妆，靠你一个人的工资，真是赔不上彩礼。收了人家聘礼，嫁妆少了，免不得被人说嘴，天晴就要一辈子抬不起头了。本来是好好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现在天晴心里肯定不好受。”
“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以后日子还要他自己过，妈教她到了婆家要硬气，其实还是不能太硬气，至少对了老公该软的还是要软。”
至少现在要软，才能让唐玉林一直站在天晴这边。
马家条件一般般，马国慧嫁给肖卫华也算是“高嫁”，肖家老两口还算不折腾人的，但是肖卫华的脾气看起来挺好的，真遇到什么事情，他只要有主意，那就是说一不二。
马国慧自己不上班不挣钱，后来添了腰疼的毛病，地里的活儿也干不多。哄着骗着，这些年慢慢过下来了，肖卫华的脾气也好多了。
一直到马国慧自己开始做生意，才知道什么叫硬气。
现在让肖卫华干活，不管愿意不愿意，他都不敢多放一个屁。
现在天晴在唐玉林面前倒是硬气的，唐玉林伏低做小，殷勤的很。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现在两人还没结婚，唐玉林脑子还算清爽的，但是不管脑子清爽不清爽，等以后有了小孩，杨老师去帮忙带小孩，总归要磕磕碰碰，大多数男的慢慢就要听妈的话了。
马国慧进门第一次吃排头，就是生了天晴之后不肯给天晴渍明矾，天晴哭的哇哇叫，马国慧的心都碎了，抱在手里不肯放。
田老太当时就发了火，“以后害了小孩吃苦头”。
后来，每次夏天，天晴只要胳肢窝、大腿根腌掉了，就要被田老太拉出来说一顿。肖卫华也是次次附和，马国慧心里难过的要死。
肖卫华听着，直点头，“幸亏他们分开住，多多少少会有矛盾的。时间长了，天晴要是脾气这么硬，唐玉林不会说爸妈的不是，这个难免的，亲妈总归是亲妈。
你也跟天晴说说，腰杆子要硬，脾气么，对着公婆可以硬，对着老公就要软着来，”
马国慧惊诧转过头，在黑暗里看着肖卫华脸部轮廓，忍不住狠狠踹了他一脚，呵——还当他不懂呢，原来门儿清！
咚一声，肖卫华滚到木头踏板上，懵了，“踹我干嘛！给你揉腰还不好？好心没好报！”
骂骂咧咧爬上床，想起来明天周一，自己帮不上忙，估计马国慧又要忙的吃不消，认命的伸手继续给她揉后腰。
“天晴么，现在算是工作也稳定了，婚事也谈好了。我们努努力给她攒嫁妆。
天柏年纪小还看不出来。天松今天一番话，讲的我心里火热火热的，我看他能行！后面成绩给他抓抓紧，明年上半年就不让他干活了，定定心心给我弄成绩。
老子我也要努努力，小的有出息，怎么样都要托他们一把。
你说的多跑几个代销点，你放心跑，送货的事情，以后就交给我。到年根了，今年厂里的生产任务差不多完成了，等过了元旦，差不多就不用加班了。”
肖卫华跟马国慧絮絮叨叨，马国慧被他说的睡着了。
肖卫华听到马国慧呼噜声，静默了一会儿，心里嘀咕一句：不跟你计较。
对面房间里面，天晴枕头下面压了一千块钱，心口像压了块千斤重的石头，喘不过气了。
辗转难眠，睡不着，索性开始默背会计分录，年底的期末考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