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
小丫头还跟小时候一样，想一出是一出。
不过那个陈利明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这次回来，还有一个秘密任务就跟陈利明有关。
对外他已经退伍了，可实际上他并没有，一个是部队不愿意放他走，另一个就是要有一个合理的近距离观察陈利明的理由。
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陈利明刻意接近沈梨，他还隐晦的提醒过对方。
不过当时沈梨恋爱脑上头，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只能多关注着些，以免陈利明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
只是还没等他下一步行动，这姑娘就自己从坑里爬出来了。
想到结婚，他的心头划过一丝异样，很快便消失不见，重新变成了一潭死水。
“顾厌？”沈梨已经挪到了他身边，仰头看着他。
顾厌缓慢的眨了下眼，将情绪都敛了下去。
“那就看看吧。”声音极轻，带着敷衍的意味。
显然对她并不怎么相信。
沈梨指了指旁边的床，让他平躺上去，然后撩开他的裤腿，在上面捏捏摸摸的。
沈成林在给顾宣做最后一次治疗，用的是针灸。
这个年代，中医是要遭批斗的，甚至刮阴阳头，老沈愣是凭借着高超的医术赢得了淮山公社的维护。
因此，日子倒不算是太难过。
看到女儿在顾厌的腿上摸来摸去，眼珠子都差点没掉出来。
他早就说想给小顾看看腿了，可小顾一直没松口。
所以，爱情使人麻木？
老沈同志表示恋爱的酸臭味，呕！
他有点蠢蠢欲动，顾宣这边又撒不开手，只能忍痛收回视线。
沈梨先摸了一把顾厌的脉，身体里有旧伤，需要慢慢调养，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关键还是在他右腿上的伤。
像是被子弹直接给打穿了，骨头上的问题能慢慢养好，可筋脉却已经造成了永久损伤。
似乎在养伤阶段也没有养好，这才变成了现在这样一瘸一拐的样子。
她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如果我说治得好，你愿意治吗。”
顾厌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你要是想就试试。”
沈梨板着脸，盯着他，“不是我想不想，而是你。”
顾厌垂着头，眼睛被头发遮挡的严实，沈梨看不到他的眼睛，更看不出他的表情。
她无法判断顾厌到底想不想治，愿不愿意治。
顾厌的身上好像又在散发着那种若有若无的颓丧感。
“顾厌，我不知道之前的医生是怎么跟你说的，但在我这里，你的腿能治好，并且我还能告诉你，治好以后你还能回到部队去，但这一切都需要你配合，想治就试试。”
“医者和病人之间首先是要相信对方的。”
“你信我吗。”
沈梨的目光灼灼，顾厌即使没有抬头看她都能察觉到她眼中的坚定。
那个小时候的小哭包也成为一个大姑娘了。
啊，这还是他这次回来以后头一次有了如此清晰的认知。
他抬起了头，看着面前执着的等着他答案的女孩。
“我信。”
这一刻，心里好像有什么在悄然发芽。
沈梨狐疑的看着他，总觉得顾厌是在敷衍自己，刚刚还一脸爱咋咋地的模样，现在就能掏心掏肺的‘我信’了？
只是她看了半天也没从顾厌脸上看出什么来，最后只能勉强信了他的话。
不过真要想开始治疗，也没这么容易。
首先就是续筋膏需要用到的药材。
这些药材一部分山上是没有的，需要去买。
另外就是他身体的底子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能开始治疗。
顾厌听得认真，临走时还跟沈梨要了一份药材的清单，他那边有些路子，说不定能找到这些药。
顾厌带着顾宣走了，沈梨揉了揉自己的脚踝，从小凳子上站起来，一转身，老沈正看着自己。
眼底还带着审视。
“你从哪来的续筋膏。”
坏了，续筋膏实际上是她上一世遇到的一个老先生，给了她一本古方秘籍里的，刚刚太过嘚瑟，忘了她爹还在了。
沈梨脑子转的飞快，“前几年我不是总进山，山里有个小破屋子，有一次我在那附近挖草药，挖到了一本书，就是那上面写的。”
“你是说半山腰那个破屋子？”
沈成林脱口而出，表情看起来似乎还有些震惊。
“如果山上没有别的屋子的话，那咱们说的应该是一个？”沈梨不太确定。
她只是随口一诹，该不会那屋子真有什么猫腻吧？
可惜老沈再不说别的了，一脸了然的神情，好像默认了沈梨说的这件事。
沈梨一脸懵逼，她爹这个反应不太对啊。
“哥哥，你是不是又要走了？”回来一路上，顾宣都没说话，到了家他才有些不安的问道。
他刚刚听阿梨姐姐说哥哥的伤能治好，他知道哥哥回来就是因为受伤，要是治好了哥哥是不是又要走了？
他不想让哥哥走。
可他也不想让哥哥为了他留下来，
“没关系的，我会乖乖在家里，不给哥哥添麻烦。”说着，他垂下头，语气里难掩失落。
顾厌大掌揉了揉他的脑袋，“不会的。”
即使腿治好，部队那边也不是轻易能回去的，他不会也不可能让老领导给他开这个后门。
顾宣抬头，眸中亮晶晶的。
“臭小子。”顾厌弯了弯唇，揉了一把他脑袋，“在家待着，我出去一趟。”
顾宣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哥哥时不时的就会出去，他知道哥哥是去赚钱了，毕竟养他好费钱的。
顾厌离开后没多久，破旧的房子外面响起了窃窃私语。
“娘，这顾厌都回来了，你说咱们还要不要进去啊？”王丽和刘翠英撅着屁股，鬼鬼祟祟的。
“他不是又出去了吗，家里就一个小崽子在，有什么可怕的。”刘翠英淬道。
王丽激动的搓着手，当初顾厌从家里分出去的时候，给了公爹两百元分家费，半年过去了，这两百已经被他们给造完了。
他顾厌分出去又怎么样，他只要姓顾，是顾家的儿子，就别想跟顾家脱离关系。
她们本来是想趁着家里没人进去找钱的，谁知道还没行动呢人就回来了。
好在没待多久就又离开了。
至于顾宣那个拖油瓶，欺负惯了的人，没什么可怕的，他在家倒是更好，到时候就说是顾宣拿给她们的，谅顾厌也说不出什么来，
两个人抬起蹲的发麻的腿就要往大门走去。
“东方红，太阳升~”有人唱着歌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