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和学校的施压，案件进程很是紧张，一切都赶着最短的截止时间进行。
圣诞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刘杰性侵和恶意伤人案的调查收尾。
警方将所有证据移交，检察官向法庭提出刑事控告。
正式审判前的庭前程序，双方律师剑拔弩张。
陈硕律师顶着压力接受了刘杰父母的高价委托，但也没想到律师界的祖师爷崔清圳律师亲自来做受害人的代理律师。
公诉案件的受害人请律师真的少见又少见。
说起来陈硕在律师界的地位不低，但和崔清圳比起来还是差了三个辈分。
他的老师是崔清圳的亲传学生，两人对面而坐，爷爷直接碾压孙子的感觉。
崔清圳的律师团队将证据整理的非常完美，证据链条无懈可击，就连证人都能做到随时传唤。
态度也很坚决，没有任何的和解可能，要获得最高的民事赔偿，要刘杰受到最重的刑事处罚。
学校在找到崔清圳的时候立场是没有那么坚决的。
直到网上的舆论愈演愈烈，正好踩在崔清圳的雷点上。
崔清圳小时候身体瘦弱，没少在学校遭受过校园欺凌，他懂受害者角度的感受，舆论的二次伤害才推动他选择了这样的辩护方向。
元旦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刘杰一案在中西区区域法院正式开庭审理。
林屿宁到庭审现场的时候王龙川已经到了，坐在庭下第一排靠左边的位置，林屿宁走到他身旁，在相邻的座位坐下。
王龙川和林屿宁在此刻是可以生出些同命相连的感触的，不过林屿宁这次情感倾向特别明显，Jack这个学生是他职业生涯的耻辱。
刘杰被法庭警察带入现场，门打开，他先看到的是他的导师林屿宁，发现林屿宁双眼死死的盯着自己，快速的撇开了眼避免对视。
事发之后，这是刘杰和林屿宁第一次见面，很滑稽在林屿宁面前他还是想要扮演一个传统的好学生。
一身灰蓝色的运动装，刘杰的这身装扮还是他爸妈送来的。
他看了看爸妈，求救的心思明显，从小到大他犯的错误无论大小父母总能兜住，有爸妈在他可以昂首挺胸的走向被告席。
“我在追求carla，我想和她发生关系，她也没拒绝我，是习羽在阻止我和她发生关系……”
“我没有想打习羽，是她先打的我，我只是还手，我没用很大的力气……”
“我和carla发生关系的时候，是你情我愿的……”
“我在避免习羽打扰我，她受伤是意外，她身子骨太弱了……”
法庭上宣读的控告，刘杰全部反驳，他认真的解释自己的行为并声称自己没有犯罪。
高级别的无赖就是没有无赖行为但处处浸着无赖，刘杰对指控的回应让在场的一些人感到恶心。
崔清圳申请传唤受害人当庭作证，习羽是被崔清圳的团队接到医院的。
人是坐在轮椅上被推进法庭的，病号服也没换，右臂的护具绑在衣服外，左臂上的留置针也还在。
医学证明上的文字以一种直观的状态展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习羽伤的很重，即便是事发这么久了，习羽看起来仍然虚弱。
习羽陈述事实的时候，王龙川内心一颤，习羽和余方升，真的太像了。
此时的习羽和那时的余方升一样能够避开所有带有情感倾向的描述，一字一顿字字珠玑，将刘杰的罪行润物无声般刻印在在场人的脑海中。
没有情感的指控最为震撼，抽丝剥茧般的事实直现眼前。
出席庭审现场的决定是习羽在知晓崔清圳的辩护方向是最重刑罚之后做的。
习羽想了一晚上，为了自己也为了carla不能逃避，如果崔清圳真的目的达成，这对于自己是最大的抚慰，所以她来了，而且要坚持到庭审结束。
孙婷提供的是不记名证词，崔清圳的团队还帮她申请了法庭屏蔽。
加上那段视频作为直接的证据，整个案件的审理变得特别行云流水，刘杰的代理律师被压制的没有丝毫的反驳的余地。
证据链条完整犯罪事实清晰，法院当庭宣判。
刘杰因性*侵罪和猥*亵罪被判处9年6个月，因袭击致他人造成实际身体伤害被判7年，数罪并罚，共判处16年6个月，立即执行。
法官宣判的时候，习羽一直看着刘杰，看着他腿软栽倒在被告席，裤子被大片的黄色液体濡湿。
看到刘杰罪有应得，习羽却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这场冲动性犯罪里，满盘皆输。
几乎是两项罪名的最高的刑罚，但也算是定局了，即使刘杰再次上诉，法庭改判的几率也很是渺茫，崔清圳的传奇又多了一笔。
刘杰的父母在庭审现场大吵大闹，严肃的场合瞬间变成一场闹剧。
法庭警察上前，林屿宁绕开直奔习羽，推着习羽的轮椅往外走。
人都上车了习羽还在恍惚，林屿宁发动车子前耐心的询问。
“你想要去看看carla吗？”
“等我出院吧，至少要把这些碍事的东西拆掉。”
习羽看了眼左臂又看了眼右臂，更惆怅了，什么时候才是再见carla最好的时候呢。
车行至一半，沉默了一路的习羽突然讲话。
“我觉得陪审团的设置不太公平。”
声音太小，林屿宁没听清楚，关掉了车内的音乐后，习羽又重复了一遍。
“哪里不公平？”
“陪审团五五开的性别比例却合并计票，分开计票才对，这事男女之间的立场本来就不一样，而且六人的陪审团要至少五人的赞同才能通过也太严苛了，Jack能被判的这么严重也是全依仗崔教授的团队厉害。”
林屿宁本以为习羽是心情不好，没想到她一路没说话是在思考这些，心突然就放下了，不过他也不想在此刻和习羽讨论这些。
“这些你可以等你伤养好了之后慢慢研究，以后多去法院旁听，你还会有更多的想法冒出来。”
学校打了招呼，习羽在附属医院住了整整六周，习羽爸妈走后都是林屿宁在医院陪着的。
开学两周后习羽还住在医院，有课的时候去上课，没课的时候回医院复健。
出院的时候习羽的右臂连护具都不用带了，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肘关节和肋骨没有完全好利索，还要精心的养上两三个月。
习羽感觉自己像个瓷娃娃一样，生怕别人碰到自己。
回到公寓，习羽换了件薄厚适中的毛衣，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柔和。
从自己的公寓往carla的公寓溜达，李舒然一直陪住，carla的情况习羽基本上都可以第一时间得知。
不太好也不是特别的糟糕，至少80%的时间看起来还不错，李舒然也不用24小时陪着。
两个人的公寓离的不是很远，也就一站地铁，以前carla跑过来找习羽的时候最多也就用几分钟的时间。
习羽感觉这一次这路又远又漫长，挪了半天也没走到。
出事后习羽和carla第一次见面，赶着午餐时间，习羽在楼下买了carla最爱吃的烧味和咖喱牛腩面。
习羽不能提太多的东西，是李舒然下楼接的她。
“我有些紧张。”
习羽在楼下转了好几个圈，李舒然就陪着她在楼下徘徊。
“你在害怕什么？”
“我不知道，我的出现会让carla的情况变好还是变坏，毕竟她也没有来见我。”
“没必要，我和她讲过了，你们都把她想的过于脆弱了。”
很有意思，人很会在心里去约定俗成一些事情，就比如此刻，习羽没提那件事，carla也没提，李舒然更不会了。
简简单单的一餐饭，好像回到了以前三人行的时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carla也没有生病。
“农历新年我们一起过吧！”
习羽暗自给自己打了好多次气，才讲出已经盘算了很久的提议，照原来，这种提议都是怦然乍现的。
“好啊，你有什么想法？”
carla同意的很快，几乎没有什么迟疑。
习羽看向李舒然，对中国人来说过年讲究个一家团圆，让李舒然放弃回家和她们俩一起，习羽有些说不出口。
眼巴巴的看着，祈求李舒然能懂她。
“我和你们一起！”
李舒然都能为carla中断交换，一年的不回家好像也不是很难下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