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才刚刚开始。
宗门大比作为青云宗内部提供给弟子的大型交流平台，首先肯定是需要全宗弟子全部到场的。
所以季书航刚被拎过来时那数千人不过是本来就留在宗内的，随着时间流逝，在外出任务的弟子们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这些刚回宗的弟子很多都不清楚先前季书航擒拿邪修的英勇事迹，看他毫无规矩躺在高台最显眼的位置免不了心中有些不快。
“上面那人谁啊，这么没有规矩。”
“好像是小竹峰的季师兄，你这么说不怕季师叔过来给你废了？”
“季师叔怎么了？季师叔来了他也是没规矩。”
“那个……好像是掌门给季师兄丢那里的。”
“兄弟你认真的吗？”
“我回来早点，亲眼看见了，掌门给季师兄丢那就走了，已经半个时辰了，一下都没动过。”
“啊？”
“别啊了，掌门和季师兄这么做肯定有他们的大病……大……大道理！”
不得不承认，季书航的定力确实够强大，一众弟子从批判谩骂到了解情况再到疑惑同情，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
期间季书航就那么听着，仿佛他们谈论的不是自己，这换个人过来恐怕早在第一个阶段就跳起来对骂了。
陆柯默默留意这边的情况，季书航发现后立刻冲着对应方向投去委屈的目光。
陆柯承认，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动摇了。
但是，也就只有一瞬罢了。
筑基对元婴，还能打成平手，同时失去行动能力。
即便对方只是一具傀儡，操控者根本就没有发挥出其原本的威力。
但谁若是真信了，那这个人绝对脑子有病，治好了也会流口水那种。
正常这两阶级对上了，元婴站着不动让筑基打，筑基都得是最后累死的那个。
“大师兄？你为什么要躺这里啊。”
小竹峰三人姗姗来迟，璐瑶蹲在地上用手指戳了戳季书航的肩膀。
“掌门师伯让我躺这里当吉祥物。”
“吉祥物是什么。”
“出卖色相给别人看的。”
“哦，唉？曦师姐呢？”
璐瑶还小，思想比较单纯，只觉得掌门非常有眼光，毕竟大师兄这张脸雀食很帅，都快赶上屏幕前各位老爷们的万分之一了。
一旁景天则是面色有些怪异，虽然知道大师兄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但就是忍不住朝某些不可描述的方向去联想。
而且景天可以肯定，这么想的绝对不止自己一个，毕竟师姐都已经消失了。
不多时，曦梦云跟在陆柯后面回来了，陆柯表情十分不自在，狠狠瞪了季书航一眼。
“你个臭小子再乱说老夫就给你封上三天三夜的禁言咒。”
季书航望向台下，嘴里吹着口哨，没有理会，这模样以至于旁边的景天都觉得大师兄有些欠揍了。
陆柯整个脸都气黑了，但这么多弟子看着在，又不能动手，浑身怒火无处发泄。
陆柯：你小子不是喜欢装病嘛，老夫可是出了名的乐于助人，非常愿意助力每一个梦想啊。
可惜只能想想，实际无可奈何。
季书航舍身护同门，现在已经成为宗门许多弟子的榜样，乃至精神领袖。
就是陆柯想揍他也得考虑公众影响，不能当众教育这个混蛋。
最后只能是暂放一段，赶走小竹峰剩下三人，留季书航一人躺这里爱咋咋地。
无视季书航，剩下的项目全部有序进行，只不过这些在季书航看来很无聊。
开幕演讲，就是打鸡血。
宣布奖励，就是打更多的鸡血。
宣布开始，把刚打的鸡血引爆。
每年的说辞都差不多，就是几句话倒个顺序，还没前世蓝星老板画的饼精细。
主要下面这些弟子就吃这套，尤其是那些新弟子，“吼吼吼”的声音震得季书航耳朵发疼。
吐槽归吐槽，不得不承认，掌门给季书航挑的这位置真没的说。
各场地一览无余，搭配投影，细节也不会落下，而且是独此一份，连那些长老和陆柯自己的视野都没季书航好。
因为季书航躺下的位置就在他们面前，下半部分视野一丝不漏给挡全了……
第一天是练气期的，主要就是那几个刚入宗的新人互相打。
入峰时间短，修为还不高，拼劲儿和不怕死的思想还没培养起来，彼此之间也没多少利益牵扯。
这些人大多是抱着切磋的心态上台，对比同行之人看看自己有没有被落下。
总结下来一句话：真·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没有拼劲儿就没看头，除了几个上过战场的将门之子，其他人一个个跟玩过家家一样。
包括璐瑶的表现同样低于了季书航的预期，甚至第三轮就被淘汰了，止步前三十。
最后一场璐瑶的实力并不弱于对方，输就输在这股不惧伤痛的拼劲儿、狠劲儿上。
不出所料，赛后，这些新人挨个排排坐，全部被骂了，包括那几个表现不错名列前茅的将门之子。
他们的表现很好，在凡俗战场上绝对担得起一声“凶神”名讳。
可在修仙道路上，不怕伤还不够，必须得不畏死。
季书航在这次训话中也难道当了回正面例子，尽管陆柯在举例时是咬着牙说得。
这一日，新人们被骂得狗血淋头，被骂得一无是处，可没人替他们开脱，因为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初闻不知其中意，不甘，气愤，或是迷惘，自暴自弃。
再听字字入心尖，那些没有听进去的，已经在一次次任务中脑袋搬了家，连退缩离开的资格都没有。
回小竹峰的路上，季书航扒在景天背上，用他的话来讲叫做戏做全套，鬼知道掌门那个偷窥狂有没有抠细节。
璐瑶跟在后面低着头，情绪有些失落。
“师兄师姐，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们说对不起。”
“我……”
璐瑶想要解释，想要诉苦，却被季书航打断。
“你觉得没有达到我们给你定的目标？”
“没关系，输了就是输了，不甘心就练，下次赢回来，再输，再练。”
季书航没打算去纠正璐瑶比赛中动作和决策方面的失误，与下面的比起来，这些失误无足轻重。
“重点不是这场比赛，赢了又怎么样，还是被掌门骂得缩地里去了。”
“重点在于掌门骂的内容，璐瑶，你必须清楚，师伯他说的，没有半分夸张。”
“比赛输了，还有练的机会，出任务面对敌人呢？会死！没人再给你机会！”
“想要修仙，就是这样，死亡如风，常伴于身，怕了，那你就真的死了。”
“一个月前我若是怕了，现在小竹峰就只剩你和师父两人了。”
季书航说得异常认真，是那种三年才会有一次的认真，见璐瑶眼中仍旧噙着泪水，叹息一声。
“罢了，后面几天多看看你的师兄师姐们是怎么打的吧，自会明白你们今日的玩闹在我们眼中是多么可笑。”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让这些新人自己看一看，感受感受真正的修行者当有何样的心态。
这便是青云宗每年大比的根本意义所在，至于奖励激励，只能排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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