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鸣笛声唤醒了莫惊春。
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剧烈的疼痛感从肋间传来。
莫惊春咬着牙没有痛呼出声，他第一时间看向了身边姜离的位置。
副驾驶上的姜离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还没有醒来。
莫惊春心中一紧，用手轻轻的摇晃着姜离，在他的一番努力下，姜离总算是从昏迷中幽幽转醒。
“莫惊春！”
姜离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身边的人，她的眼神十分慌乱，“你，你没事吧？”
“先别问这个了，姜离，我们还是……”
莫惊春忽然闭上眼睛，冷汗直冒。
“你……”
由于车辆在翻滚至山谷的一瞬间，莫惊春护住了姜离的全身，这也导致她只有一些轻微的擦伤，并没有大碍。
“我没事，来，赶紧从车里出来。”
莫惊春睁开眼睛，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安慰着姜离的情绪。
姜离咬着发白的嘴唇，眼角泛红，用力的点了点头。
所幸车辆在一阵翻滚后，并没有侧倒，莫惊春尝试着推开车门，借着车子的前灯，莫惊春注意到了外面一片黄红色的浑浊。
“姜离，你过来。”
由于姜离那边的车门被堵死，她从副驾驶上，挣脱出来来到了莫惊春的身边。
莫惊春深呼一口气，双腿猛地用力将车门给踹了开来。
“哗啦哗啦。”
原本被车门隔绝在外面的水流瞬间涌入了车内。
“姜离，快！”
莫惊春忍着肋间的疼痛，抓住了姜离的双手，把她从车里面给拉了出来。
在经过一番努力后，两人总算是从车里面出来了。
此刻，天空阴沉的好似午夜，除去在乌云里面翻滚的闪电以外，周遭黑得简直无法视物。
“咳咳。”
先前的用力过猛，莫惊春嘴里咳出了些许鲜血。
“惊春，”姜离扶住了莫惊春的胳膊，表情急促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没事的，我们想办法上去吧。”
莫惊春毫不在意的安慰姜离，于是乎两人拿出兜里的手机，顶着微弱的灯光开始朝山坡的方向走。
然而，山体滑坡却改变了这一片的地形，两人趟过快要接近腰部的积水走了半天 ，却愣是没有找到一条能够上去的路。
天空中的乌云隆隆作响，白色的闪电化作暴虐的雷龙在里面不停的穿梭着，两人还没有走多久，雨又下了起来。
“呼呼呼。”
莫惊春的呼吸声很沉重，他敏锐地意识到，自己可能不仅仅是肋骨断了那么简单，但现在无法就医，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哪里还受了伤。
“莫惊春，你为什么这么傻？”
姜离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此刻雨水拍打在他们的脸上，让人分不清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我明明就……”
莫惊春淡淡的笑了，他看向低着头的姜离，想要伸手抚摸她的脸颊。
“轰隆！”
一道无比沉闷的声音响彻在天地之间，让莫惊春伸出的手停止在了半空中。
两人停在了原地，莫惊春敏锐的察觉到，刚刚发出的声音并不太对劲，他在周围看了半天，却并没有看到闪电。
“不对，是山洪！”
莫惊春很清楚的知晓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一旦山洪来临将退无可退。
莫惊春与姜离四处张望着，在危机关头下，两人却也是意外的找到了一处高点。
那里靠近国道的地方，长了一棵手腕粗的树，并且没有山体滑坡带来的松软土壤，两人完全可以爬上去。
“快！”
莫惊春与姜离两人立刻行动着，由于雨水砸在漫至腰部的积水上干扰了视听，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山洪已经近在咫尺。
两人费劲的爬到了那棵树附近的地方，莫惊春不顾姜离想要让他先上去的意见，直接托起姜离纤细的双腿，把她整个人送到了上面。
“莫惊春你快抓住我的手！”
雨水打湿了姜离身上的衣服，她调整好姿势，伸出双手抓住了莫惊春。
就在莫惊春咬着牙爬上来的一瞬间，浑浊的水流突然出现在了两人的身边。
莫惊春脚下一滑，原本爬上高点的半边的身子也被洪水冲击的原因，重新摔在了下面，所幸他急忙踩住了一处支撑点，才没有立刻被水给冲走。
“莫惊春！”
姜离咬着牙没有松开自己抓着莫惊春的手，她明白，此刻一旦松手，莫惊春可能真的就要被洪水给冲走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和眼下紧张的局势，一股难以言说的歉意与懊悔，涌上了姜离的心头。
山洪拍打着莫惊春的身体，他察觉到脚下的那块支撑点有些松动，而姜离也因为他的原因，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开始下滑。
莫惊春尝试爬上去，但身体上的损伤，再加上洪水的冲击，让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
莫惊春笑了，这难道就是上天对他懦弱的惩罚吗？
雨好像变小了，就像是上天刻意为他们留出的告别时间。
“对不起。”
姜离的眼泪砸在了莫惊春的脸上。
“都怪我，我不应该答应去参加什么生日宴会的，都怪我，对不起，莫惊春。”
“不怪你，姜离。”
莫惊春轻轻的笑了，他多想伸手为面前他最爱的女孩抚去泪水，但眼下的场景不允许他这么做。
“不，都怪我，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会给身边爱的人带来伤痛？”
“为什么你要回来？”姜离睁开了她那双美丽的深邃眼睛，此刻那里写满了悲伤。
“明明是为了不让你受伤，可是为什么你要回来？”
“姜离，咳，听我说。”
莫惊春一脸的认真，他的脸上再也没有当年的稚嫩与懦弱，“你的过往，你的一切 包括现在的这些事情都不是你的过错。”
姜离没有说话，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下。
“姜离你知道吗？”莫惊春的眼泪悄无声息的流下，“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拥有了什么样的运气，才能遇见你，也许真的是因为缘分吧。”
“但是，可能现在的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了。”
姜离拼命的摇头浑身都在轻轻的颤抖，雨水打在身上，让她感觉很冰冷。
“不要再说了惊春，幸福什么的明明都是假的。”
“不要这样说，”莫惊春微笑着摇头，他好像没有丝毫的悲伤。
“幸福是存在的，就像我当初回答你一样，哪怕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也依旧坚信幸福是存在的。”
“只不过，这不是你想要的幸福。”
“惊春……”
莫惊春又笑了，雨水隐藏住了他滑落的眼泪，那双眼睛除去不舍，便只剩下了爱。
“姜离只要找到，属于你的安宁与归宿就好了。”
“缘会指引你的。”
“惊春你快上来，我……”姜离拼尽全力想要把莫惊春给拉上来，但只凭她一个瘦弱的女孩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
姜离睁开了因为用力而紧闭着的眼睛，莫惊春看着那双眼睛，好像又看到了当初月光在她眼底流转的样子。
脚下的支撑点即将崩塌，莫惊春慢慢的松开了手。
“我也……一直没有忘记你。”
姜离哭着说，“我求求你，不要松手，我一定会把你救上去的。”
“姜离，”莫惊春笑得很释怀，他一点点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我很后悔，后悔那一天松开了你的手，后悔当初跟你说过的那些话。”
“直到再一次见到你，我才明白，你就是我内心的安宁与归宿，所以……”
“姜离，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再哭了，好吗？”
“我爱你，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一直都深爱着你。”
“是我太笨太傻，伤害了你，是我害你忍受了六年的孤单，我真的真的很后悔。”
“不要，莫惊春，”姜离拼尽全力想要抓紧他的手，但一切都无法挽回，莫惊春正在一点一点的脱离她。
“姜离，无论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莫惊春歪着头，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你都要好好的生活下去。”
“我爱你，还会再见面的，姜离。”
脚下的支撑轰然倒塌，莫惊春在那一瞬间推开了姜离。
汹涌的洪水毫不留情地裹挟着莫惊春，朝着山谷的下方冲去，这股力量拍打在胸口让他浑身发闷，莫惊春已经没有力气在这洪水之中挣扎。
“莫惊春！”
姜离看着莫惊春被冲走，她下意识的想要站起身，但很快又重新摔倒在了地面上，泪水肆无忌惮的从脸上流下，好像要把今生的泪水全部流干净一样。
“姜离……”
莫惊春看着姜离的身影逐渐远去，“我真的……好想见到你幸福。”
“嘭！”
后脑撞击到了某个坚硬的物体，莫惊春瞬间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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