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法古笑笑，说道：＂丞相也是在察知侯鉴，司马消难潜抵汝阴密会南朝广陵王之后，才安排人调查此事的。据目前谍候查探到的讯息，有可能是司马消难从中牵线搭桥，促成了侯鉴和广陵王的密会。＂
＂司马消难？这么说来，他，甚至司马令在内，早就和南朝暗通款曲了？＂莫小丰吃惊地问道。
祖法古点头道：＂如果谍候打探属实，的确有此可能。丞相已命人彻查司马父子，不久之后就会有结果的。＂
莫小丰忽然想起唐双举曾供称：户行俭即是司马道宗举荐给侯鉴的重要幕僚，遂告知了祖法古这一情况，并说道：＂根据唐双举的供述，户行俭是在随他来到晋阳后才提出要潜入霸府行刺的，且并未明言是奉侯鉴之命。而从当时侯鉴正加紧谋划起兵谋逆这一情形推想，他似乎不该做出这样的举动而授人以口实。会不会是户行俭诈称奉侯鉴之命，实则在司马消难授意下入府行刺的呢？＂
祖法古眼前一亮，说道：＂户行俭是在嫁祸侯鉴！其用意就是要逼侯鉴早日起兵，并主动投向南朝。请公子立刻派飞骑将这一情况禀知丞相。”
当下，由祖法古执笔草拟了一份紧急军报，莫小丰命人加盖自己的官印后，派飞骑立刻送往了军前。
祖法古重新落座后，问陈长猷道：＂适才我见柔然使节怒容满面地离去，是为了何事？＂
陈长猷目视莫小丰，经他点头允准，方将土诃来霸府兴师问罪，以及薛昭诬陷是东朝派人劫持并囚禁他的经过向祖法古讲述了一遍。
莫小丰接着对祖法古说道：＂据今看来，不排除系吕方简指使染疫之人潜入关外，有意在柔然军中传散疫情的可能。其用意无非是想嫁祸我朝，以挑唆我朝和柔然之间的关系。关于这一点，待核查出土诃所提供供状上各人的身份后便可得到印证。＂
祖法古善意地提醒道：＂如今侯鉴叛乱，已事连三朝，倘若柔然再搅和进来，于我朝多有不利。还望公子能谨慎处置。＂
陈长猷因见莫小丰面有不平之色，连忙说道：＂依下官之见，不如请土诃的那位通事参与对此次无名墟疫情的彻底调查，以使土诃相信导致柔然军中疫情传散的确实不是咱们。＂
＂这个办法可行！＂祖法古当即表示了赞同。
＂无论如何，大批粮饷交出去了，而柔然却不肯放还我一人，这不行！＂莫小丰语气决绝地说道。
由于薜昭的信口胡诌，致使土诃误以为是东朝劫持并设计陷害他的，大怒之下遂传令驻扎在雁门关外的柔然军队悍然发动进攻，企图以此逼迫莫小丰作出让步。
莫小丰接到雁门关守将的报告后，不顾陈长猷等人的劝阻，亲率一支兵马赶赴雁门关增援，同时观察柔然军队的动向。
当他伫立雁门关城垛之上，望见关外的柔然军士既未携带发石车，云梯等攻城器械，兵力也仅有数千之众时，不由得哈哈大笑道：＂柔然胆敢以如此少的兵力强攻我关隘，不啻于自寻死路。来呀，给我放箭！＂
两军在雁门关发生攻守冲突之际，祖法古则带领几名郎中，还有土诃的那位通事，在单五等人的引导下，深入山坳里的无名墟进行实地勘查，想要寻找出此次疫情的最初来源。
本来，祖法古此行除了带两名郎中来为莫小丰疗治疫病，并设法防止疫情继续扩散外，还负有另一项使命：核查晋阳附近的囤粮数目，特别是晋源，平阳等三座大仓实际被焚毁，损失的粮食数目。
经过几天的详细核查，祖法古发现，在遭历了粮仓被焚以及为平抑粮价而开仓放粮等事件后，晋阳一带的现存囤粮已不足七十万石，若是再向柔然输运三四十万石粮饷的话，那么剩余的囤粮已经难以供应汾晋军民日常所需了。尽管不久前官军刚刚收复敖仓，获得了那里囤放的上百万石粮食，可是由于官军和叛军处于交错，混战状态，难以大批输运粮食北上，因此汾晋一带的二三十万军士以及数十万百姓只能依靠当地各座粮仓现存的囤粮来渡过寒冬了。
一旦认识到了形势的严峻性，祖法古也就理解了莫小丰为什么不惜和柔然开战，也不愿向其继续输运粮饷的苦衷。不过，为了尽量避免和柔然发生大规模冲突，尽最大努力维持北境局势的稳定，祖法古还是认为应当从查清此次疫情的来源入手，释清和土诃之间的误会，以消弥两国之间即将爆发的战事。
经过接连两天的仔细勘察，现场收集了可能导致人感染疫病的鼠类及几种昆虫标本，并在返回晋阳后又查验了几具自无名墟中挖掘出的尸身之后，几位郎中会商后来向祖法古报告：＂小的们以为，疫病很可能是通过鼠虫一类的动物啮咬，致使人感染上疫病的。根据对几具最初染疫身亡者尸身的勘验，无名墟发生疫情当在一个月之前。＂
＂薛将军遭劫持，是何时的事？＂祖法古听罢禀报，问柔然通事道。
＂大约是半月之前吧。祖大人，恕在下直言，这几位先生对晋阳此次疫情来源的判断，好像和薛昭将军被劫一事没什么关系吧？”通事不解地问道。
祖法古呵呵一笑，冲几位郎中拱手问道：＂几位既已对疫病的来源有了判断，能否开出对症施治的医方啊？＂
郎中们纷纷表示可以尝试着开方一试。
祖法古即命军士引郎中到别室商讨开方，给正染疫的人们服下，以检验疗效。
待堂内只留下他和柔然通事两人，祖法古才说道：＂通事方才也听到了，无名墟的疫情最初发生在一月之前。假如真的是我方派人劫持了薛昭将军，并将他羁押于已发生疫情的无名墟内，而上邦如今又认定是我方有意放纵染疫之人出关，致使疫病在柔然军中传散的话，那么请问，我方为何不在薛昭将军感染疫病之初，便将他送回俟斤身边，这么做，不是更容易使疫病传散开来吗？＂
柔然通事虽觉得祖法古所言有理，却直言不讳地指出，这并不足以证明东朝并未劫持薛昭。
正在这时，堂外传来封羽衣的声音：＂小女可以证明，劫持薛将军的是西朝的吕方简。＂
祖，封二家向有通家之谊，祖法古在封羽衣幼时便见过她，此时看到封羽衣站在堂外，遂捻须笑道：＂贤侄可以出来走动了？请进来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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