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宠了,黑莲花后妈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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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1章 绿茶霍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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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凌志脸上堆满了近乎讨好的笑容,亲自拿起桌上那套他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多用的顶级紫砂茶具,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茶杯烫洗,然后毕恭毕敬地斟了一杯茶,双手递到霍聿城面前:

“霍总,您尝尝这个,这是朋友刚送来的明前龙井,还算能入口。”

他语气谦卑,与刚才对裴予汐时的理直气壮判若两人。

方芸也立刻跟上,脸上笑出了一朵花,声音刻意放得柔和:“是啊,霍总,您难得来一趟,千万别客气。说起来,我们予汐能找到您这样的归宿,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们这做父母的,也就放心了。”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着霍聿城的反应,试图找出任何可以拉近关系的突破口。

霍聿城面无表情地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只是随意地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让裴凌志和方芸的心都跟着提了一下。

“裴先生,裴夫人,”霍聿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我今天陪予汐过来,是为了广告的事情。其他的,不必多谈。”

他直接堵死了对方想要攀谈拉关系的一切可能。

然而,裴凌志和方芸岂会轻易放弃?

攀附上霍家,可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

裴凌志赶紧赔笑:“是是是,广告的事……是我们考虑不周,回头一定妥善处理!绝对不让予汐为难!”他先是服软,然后话锋一转,又开始试探,“霍总,其实我们裴氏企业最近也在寻求转型,有几个前景不错的项目,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方芸也连忙帮腔,语气带着夸张的感慨:“哎,说起来,我们予汐从小就聪明懂事,就是性子倔了点。以前跟她爸爸闹别扭,一个人在外面吃了不少苦,现在有霍总您疼她,我们真是……真是感激不尽!”她试图打亲情牌,营造出一种“我们是一家人”的假象。

他们的表演,仿佛是一个信号。

原本在客厅角落或坐或站、之前还在议论婚礼细节的其他裴家亲戚,此刻也纷纷围拢过来,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混合着羡慕、嫉妒和巴结的笑容。

“霍总真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跟我们予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啊是啊,霍氏集团在您的带领下,那是如日中天啊!”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还请霍总多多关照啊!”

“予汐这孩子有福气,以后我们裴家还要靠她……哦不,是靠霍总您多提携了!”

七嘴八舌的奉承,如同苍蝇的嗡嗡声,萦绕在霍聿城和裴予汐周围。这些人,有些裴予汐甚至都叫不出名字,此刻却都摆出一副至亲熟络的模样。

裴予汐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只觉得无比讽刺。这就是她的“家人”,在利益面前,可以毫无底线地阿谀奉承,将尊严踩在脚下。她甚至注意到,连裴芷柔,此刻都收敛了对着宋鸣时的茶气,一双眼睛时不时地瞟向霍聿城,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混合着不甘和某种隐秘野心的光。

霍聿城自始至终都维持着那副冷峻的表情,对于周遭的奉承,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偶尔将目光投向身边的裴予汐,确保她没有不适。他的冷漠,像一堵无形的墙,将那些热切的巴结都隔绝在外,让裴凌志等人的表演显得愈发可笑和尴尬。

宋鸣几乎是逃离了那个让他窒息的客厅。

他那句“我去透透气”带着明显的情绪,但此刻,裴家所有人的注意力早已不在他身上了。

宋鸣的离席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客厅里原本还有些克制的奉承氛围,瞬间变得赤裸而热烈。

裴凌志和方芸带头,其他裴家亲戚也如同嗅到花蜜的苍蝇,一拥而上,将霍聿城和裴予汐围在中间,各种天花乱坠的吹捧和肉麻的恭维如同潮水般涌来。

一位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裴予汐依稀记得,这是方芸那边的某个远房表哥,他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褶子,率先开口,声音洪亮得像是要盖过所有人:

“哎呀呀!我说什么来着?我早就看出咱们予汐不是池中之物!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那眼神,那气度!”

他用力一拍大腿,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你们还记得不?予汐小时候,有一回咱们家族聚会,别的孩子都在玩闹,就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旁边看一本那么厚的医书!我当时就跟她爸说,凌志啊,你这女儿了不得,将来必成大器!你看看,被我说中了吧!”

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仿佛裴予汐如今的成就全靠他当年“慧眼识珠”。

然而事实上,裴予汐记得很清楚,那次这位表叔看到她看书,分明说的是:“女孩子家家的,看这些有什么用?不如学学打扮,将来找个好婆家。”

裴予汐唇角勾起一抹嘲讽,轻声道:“是吗,可我当时,看的似乎是小说呢。”

这位表舅也不尴尬,反而更加惊喜的样子:“从小看小说都能成长到现在的这个地步,你简直就是天才啊!”

他话音刚落,一个穿着艳丽、珠光宝气的妇人立刻挤上前来,亲热地就想拉裴予汐的手,被裴予汐不动声色地避开后,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用更加夸张的语气说道:

“就是就是!予汐啊,姑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小时候那叫一个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快!还记得你扎针的那块布吗?姑姑我可还给你缝过两针呢!虽然……虽然针脚粗了点,但那份心意可是真的!姑姑那时候就知道,你肯定能成为一代名医!现在可不就是吗?连宋老爷子那种大人物的病都能治好!咱们裴家祖坟真是冒青烟了!”

她绝口不提当年裴予汐母亲去世后,她是如何劝裴凌志尽快再娶,如何对年幼的裴予汐冷嘲热讽,说她是“没娘疼的累赘”。

另一个姨父则推了推眼镜,试图用一种更“高级”的方式拍马屁:

“予汐的成就,不仅仅是医术高超那么简单。这更体现了我们裴家良好的家风和底蕴啊!不慕虚荣,潜心钻研,厚积薄发!霍总,您说是不是?予汐这种不骄不躁、以医术造福社会的精神,正是我们裴家世代传承的宝贵财富!能与霍总您这样具有远见卓识的企业家结缘,这简直是……是天作之合,是优秀基因与雄厚资本的战略性结合,必将开创更辉煌的未来!”

他这番文绉绉又充满功利色彩的话,听得霍聿城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就连之前对裴予汐和宋鸣关系有些微词的几个年轻平辈,此刻也换上了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予汐姐真的太厉害了!现在外面谁不知道神医裴予汐的名号?我们同学群里都传疯了!”

“是啊,姐夫更是年轻有为!予汐姐,以后我们要是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可就直接去找你啦!你可不能不认我们这些弟弟妹妹啊!”

“姐夫,您公司还招人吗?我今年刚毕业,学的就是企业管理……”

他们一口一个“予汐姐”、“姐夫”,叫得无比亲热,仿佛之前那些疏远和隔阂从未存在过。

而被众人刻意忽略的裴芷柔,看着被众星拱月般的裴予汐,看着她身边那个如同帝王般尊贵的霍聿城,再想到刚才宋鸣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的嫉妒和酸水几乎要溢出来。

她强撑着笑容,也细声细气地插话,试图找回一点存在感:

“姐姐确实很优秀呢,从小就比我强。现在能有这样的成就,嫁给霍总这样的良人,真是让人羡慕。以后我们裴家,可都要仰仗姐姐和姐夫了。”

她这话听起来是恭维,但语气里那丝若有若无的酸意和刻意强调的“仰仗”,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衡。

整个客厅俨然成了裴予汐的个人表彰大会和霍聿城的粉丝见面会。

这些亲戚们搜肠刮肚,将记忆中所有能与裴予汐扯上关系的、甚至毫无关系的点滴都翻出来,加以粉饰和夸大,变成他们攀附的资本。

他们吹捧裴予汐是假,借此机会在霍聿城面前露脸、试图搭上霍家这艘巨轮才是真。

裴予汐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令人作呕的谀辞,只觉得讽刺至极。

她成功的时候,这些人是“血脉至亲”;

她落魄无助的时候,这些人又在哪里?

她的成功,与这个所谓的“裴家”,又有半分关系?

霍聿城更是自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对于这些嘈杂的奉承,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回应。他的目光偶尔落在裴予汐身上,带着询问,仿佛在说:“如果觉得烦,我们立刻就走。”

这满屋的热闹与喧嚣,如同色彩斑斓的肥皂泡,看似绚丽,却一触即破,掩盖不住内里的虚浮与丑陋。

而真正清醒的人,只会觉得这出闹剧,分外可笑。

他刚一离开,客厅里的气氛仿佛瞬间“活络”了起来,只是这种活络,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谄媚和功利。

而与客厅里这幕闹剧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独自站在裴家后院那棵老槐树下的宋鸣。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这里,曾是他和裴予汐年少时经常偷偷约会的地方。

他们曾在这棵树下分享彼此的梦想,他曾在这里笨拙地牵起她的手,她也曾在这里靠在他肩膀上,说着对未来的憧憬。

那时,裴予汐虽然在家不受重视,但眼神是明亮的,带着一种不服输的韧劲和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而他,也曾真心地想给她一个未来,幻想过凭借自己的努力,让她过上好的生活,让裴家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刮目相看。

可现在……

宋鸣的手紧紧攥着粗糙的树干,指节泛白。

他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客厅里传来的、那些对霍聿城卑躬屈膝的奉承声。

那些声音,与他记忆中裴家人对他那种“尚可”、“还需努力”的评价交织在一起,像一把钝刀子在割他的心。

他曾经以为,只要自己够努力,就能赢得尊重,就能配得上裴予汐。可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在绝对的权势和财富面前,他那些努力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裴家人,包括他即将娶进门的裴芷柔,他们的嘴脸是如此的真实而丑陋!

而最让他心痛的是裴予汐。

她如今站在那个叫霍聿城的男人身边,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幸福。

那种幸福,是他从未给过她的。

她甚至懒得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予汐……”宋鸣痛苦地闭上眼,任由悔恨和嫉妒啃噬着自己的心。

他失去了她,永远地失去了。

而且,是在这样一种让他无比难堪和耻辱的对比下,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的失去。

院子里的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烦闷和刺痛。

客厅里的喧嚣与后院的冷清,霍聿城的众星拱月与他的形单影只,形成了无比残酷的对比。

这一刻,宋鸣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作“云泥之别”。

而他,就是那个被踩在泥里的。

霍聿城实在厌烦了客厅里那令人作呕的奉承氛围,他低声对裴予汐说去下洗手间,便起身离开了那片喧嚣。

他并没有去洗手间,而是信步走到了相对安静的后院,本想透口气,却一眼就看到了那棵老槐树下,宋鸣正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背影都透着一股颓丧和不甘。

霍聿城眼神微眯,一丝冷意掠过。

他早就想“见识”一下这位让予汐曾经倾心、如今还敢在他面前流露出不甘情绪的前男友了。

他整理了一下袖口,迈着从容的步伐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宋鸣警觉地回头,看到是霍聿城,他身体瞬间绷紧,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戒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自惭形秽。

“宋先生,好雅兴。”霍聿城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不在里面商量婚事,一个人在这里……凭吊往事?”

这话里的讽刺意味毫不掩饰。

宋鸣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一下,他握紧了拳头,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霍总说笑了,我只是透透气。”

“透气?”霍聿城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也是,里面的空气确实不太好,充满了……廉价香水和阿谀奉承的味道。想必宋先生也不太习惯吧?”

他这话,既讽刺了裴家亲戚,也暗指了宋鸣与这个环境的格格不入,以及他那不上不下的尴尬地位。

宋鸣被他接连的阴阳怪气激得心头火起,尤其是霍聿城那副仿佛掌控一切、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姿态,深深刺痛了他敏感的自尊心。

他忍不住反驳道:“霍总位高权重,自然看不上我们这些普通人。但我与予汐的过去,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似乎与霍总无关吧?”

“无关?”霍聿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直刺宋鸣,“宋鸣,你给我听清楚了。裴予汐,现在是我的妻子,是我霍聿城捧在心尖上的人,是我孩子的母亲!她的过去、现在、未来,都与我息息相关!而你,一个连自己婚姻都无法自主、只能在这里无能狂怒缅怀过去的失败者,有什么资格提‘你们之间’?”

他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宋鸣最痛的地方——他的无能为力,他的悔恨,他在裴家受到的轻视,以及他永远失去裴予汐的事实!

“你!”宋鸣被彻底激怒了,霍聿城的话粉碎了他最后一点伪装。他猛地抬起头,眼睛赤红,像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霍聿城!你别太过分!你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吗?!”

“至少,”霍聿城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轻蔑的弧度,“我能给她最好的保护,能让她无忧无虑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能让她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而你,除了在这里无能地回忆和嫉妒,你还能做什么?”

“我杀了你!”极致的羞辱和愤怒瞬间冲垮了宋鸣的理智,他彻底失去了冷静,怒吼着,挥起拳头就朝着霍聿城那张俊美却冷漠的脸砸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的拳头即将碰到霍聿城的瞬间,霍聿城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从客厅方向走来的那个熟悉身影——是裴予汐不放心他,出来寻他了。

电光火石之间,霍聿城心中冷笑一声,非但没有格挡或反击,反而顺势巧妙地卸去了大部分力道,然后伴随着一声恰到好处的闷哼,整个人像是被重重击中一般,踉跄着向后倒去,后背“砰”地一声撞在了老槐树的树干上,脸上瞬间露出一丝“痛苦”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在裴予汐的角度看来,就是宋鸣突然暴起,一拳将霍聿城打倒在地!

“聿城!”裴予汐脸色骤变,惊呼一声,快步冲了过来,第一时间蹲下身扶住霍聿城,焦急地检查,“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霍聿城靠在树上,微微蹙着眉,握住裴予汐的手,语气带着一丝“虚弱”和“委屈”:“我没事……予汐,别担心。只是没想到宋先生他……”他欲言又止,将一个“被无故袭击的受害者”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裴予汐确认他没有大碍后,猛地抬起头,看向还保持着出拳姿势、一脸错愕和茫然的宋鸣,眼神瞬间冷得像冰!

“宋鸣!”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意,“你干什么?!为什么要动手打人?!”

“我……我不是……予汐,是他先……”宋鸣百口莫辩,他看着霍聿城那副“虚弱”的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那个气势凌人、言语如刀的男人,怎么瞬间就变成了受害者?!

“他先什么?”裴予汐根本不想听他的解释,在她看来,事实胜于雄辩,是宋鸣动手打了她的丈夫!

“宋鸣,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动手就是你的不对!更何况他还……”她看了一眼霍聿城,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意思很明显,霍聿城身份尊贵,岂是你能随便动手的?

看着裴予汐毫不犹豫地站在霍聿城那边,用那种冰冷又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听着她全然信任霍聿城的质问,宋鸣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瞬间碾碎了,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不仅仅输掉了裴予汐,更输掉了在她心中的最后一点形象。

他看着被裴予汐小心翼翼扶起来的霍聿城,看着霍聿城在裴予汐看不见的角度,向他投来的那抹充满挑衅和胜利意味的冰冷眼神,宋鸣什么都明白了。

可他还能说什么?解释只会显得他更加可笑和小气。

他惨然一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绝望地看了裴予汐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然后猛地转身,踉跄着、几乎是逃离般地冲出了裴家后院。

看着他狼狈逃离的背影,霍聿城在裴予汐的搀扶下缓缓站直身体,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

“没事了,予汐,我们回家吧。”他揽住她的肩,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只是握着她的手,微微紧了一下。

一离开后院,确认宋鸣那狼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外,裴予汐扶着霍聿城的手就微微松开了些。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侧过头,用一种带着几分审视、几分了然,又混合着些许无语的眼神,静静地看着身边这个男人。

霍聿城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受害者”的沉稳模样,甚至还轻轻“嘶”了一声,仿佛牵动了哪里不存在的伤痛。

“还装?”裴予汐终于开口了,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霍聿城:“……什么装?予汐,我刚才确实被他推了一下……”

“霍聿城,”裴予汐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我认识你多久了?你什么身手我不知道?就算他突然动手,以你的反应和能力,可能会被他结结实实打到撞在树上?还露出那种……表情?”

她可是亲眼见过霍聿城在更危急的情况下是如何利落反击的。

刚才那一幕,在她冷静下来稍一回想,就发现了太多破绽。

霍聿城倒下的角度,那声过于“戏剧化”的闷哼,还有他握住她手时,那力道可一点都不像受伤虚弱的人。

霍聿城被她拆穿,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尴尬,但立刻又恢复了镇定,试图狡辩:“那是因为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一时没防备……”

“没防备?”裴予汐挑眉,眼神更加犀利,“那你刚才跟他说的那些话呢?‘失败者’、‘无能狂怒’、‘连婚姻都无法自主’……霍总,您这挑衅的功力,可一点都不像‘没防备’的样子啊。”

她几乎能还原出两人对话的大概内容,以霍聿城的性格和那强大的掌控欲,怎么可能在宋鸣面前落下风?分明是他故意用言语刺激对方,引对方动手。

霍聿城见狡辩不过,知道她是真的看透了,索性也不再伪装。他脸上的那点“虚弱”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闷闷的、甚至带着点赌气意味的表情。他别开脸,声音有些硬邦邦的:

“是,我是故意的。那又怎么样?”

这近乎耍无赖的承认,反倒让裴予汐愣了一下。

霍聿城转回头,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她,那里面积压着毫不掩饰的醋意和一丝……委屈?他上前一步,将她轻轻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闷地从她头顶传来: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一想到他曾经拥有过你年少时的喜欢,一想到你们也曾有过美好的回忆,我这里……”他抓起裴予汐的手,按在自己坚实左胸的心脏位置,“……就酸得难受,嫉妒得快要发狂。”

他的心跳强而有力,透过胸腔传递到裴予汐的掌心。他的语气不再是商场上的杀伐决断,也不是刚才演戏时的虚伪柔弱,而是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孩子气的坦诚和脆弱。

“我知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只有我。可是予汐,我就是控制不住。”

他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仿佛这样才能确认她的存在,“看到他看你的眼神,听到他叫你‘予汐’,我就想把他碰过你的一切都抹掉!欺负他?我没当场让他更难堪,已经是我最大的克制了。”

裴予汐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这番毫不讲理却又无比真挚的“醋王”宣言,原本那点因为他演戏而生的无语,渐渐化为了哭笑不得和一丝心软。

她没想到,强大如霍聿城,也会有这样幼稚而充满占有欲的一面。而这幼稚的背后,是他对她深沉到近乎偏执的爱意。

她轻轻叹了口气,回抱住他精壮的腰身,语气放柔了许多:“傻瓜。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早就过去了。我现在是你的妻子,是你孩子的母亲,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一个人。你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较什么劲?”

感受到她的回应和安抚,霍聿城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低头,寻到她的唇,温柔又带着点惩罚性地吻了吻,然后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道:“我知道。但我就是忍不住。以后离他远点,不,离所有对你有非分之想的男人都远点。”

裴予汐看着他这副霸道又带着点委屈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心里那点因为原生家庭带来的阴霾也散去了不少。

她踮起脚尖,主动在他唇上回吻了一下:“好,都听你的,醋坛子。”

霍聿城这才满意地勾起了唇角,将她牢牢搂在怀里。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温馨而缱绻。

至于那个心碎离场的宋鸣,谁在乎呢?

在霍聿城看来,任何试图觊觎他宝贝的人,被“欺负”一下,都是活该。

宋鸣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裴予汐和霍聿城的视线范围,但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裴家,而是绕到了别墅另一侧一个更僻静的小花园里。

他需要空间来平复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复杂情绪——被霍聿城羞辱的愤怒,被裴予汐误解的委屈,以及那深入骨髓、无法挽回的失去感。

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仰头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眼眶也有些发热。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裴芷柔那刻意放柔、带着担忧的声音:

“宋鸣哥哥?你在这里呀?我找了你好久……”裴芷柔走到他身边,没有立刻靠近,而是停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微微仰头看着他,那双精心描绘过的眼睛里此刻盈满了水光,欲落不落,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宋鸣烦躁地抹了把脸,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粗声粗气地道:“我没事,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裴芷柔却没有离开,她轻轻咬了下嘴唇,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和小心翼翼的试探:“宋鸣哥哥……你……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姐姐?”

她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宋鸣努力维持的平静。

他身体一僵,没有立刻回答。

裴芷柔见状,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下来,她上前一步,轻轻拉住宋鸣的衣袖,语气充满了“委曲求全”和“自我牺牲”:

“宋鸣哥哥,如果你心里真的还爱着姐姐,我……我没关系的。我看得出来,姐姐现在虽然嫁给了霍总,但霍总那个人那么强势,说不定姐姐也并不快乐……如果你还放不下,我……我可以退出,我可以成全你们的……”

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肩膀微微颤抖,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若是平时,宋鸣或许会被她这副“深明大义”、“柔弱无助”的样子所打动,但此刻,他刚刚经历了霍聿城带来的巨大冲击和裴予汐那冰冷失望的眼神,裴芷柔这番话非但没有让他感到安慰,反而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他!

成全?他和裴予汐还可能吗?

霍聿城那强大的气场、裴予汐对霍聿城毫不犹豫的维护、以及他们之间那自然流露的亲密……无一不在告诉他,他和裴予汐早已是过去式,是两条不可能再交汇的平行线!裴予汐现在过得很好,非常幸福,那个男人能给她他宋鸣永远给不了的一切!

而裴芷柔此刻的“成全”,在他听来,更像是一种试探,一种以退为进的逼迫!如果他真的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他现在已经失去了裴予汐,难道还要失去裴家这门婚事,失去裴芷柔带来的那点现实利益和慰藉吗?不,他不能变得一无所有!

想到这里,宋鸣猛地回过神来。他反手握住裴芷柔的手,用力将她拉进怀里,语气急切地表忠心:

“芷柔!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还想着她?!”

他声音提高,仿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也能说服裴芷柔,“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早就翻篇了!我现在爱的是你,要娶的人也是你!裴予汐她……她现在是霍太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捧着裴芷柔的脸,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而深情:“刚才我只是……只是一时气愤霍聿城的目中无人,跟他发生了点口角,跟裴予汐没有关系!芷柔,你别胡思乱想,也别说什么成全的傻话!我宋鸣这辈子,认定的人就是你!”

裴芷柔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急促的心跳和略显慌乱的解释,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但抬起头时,依旧是那副柔柔弱弱、我见犹怜的样子:

“真的吗?宋鸣哥哥,你真的没有骗我?你不会离开我?”她小声地确认着,语气里充满了依赖。

“当然是真的!我发誓!”宋鸣紧紧抱着她,像是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别哭了,乖,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会好好对你的。”

两人在暮色中相拥,各怀心思。

宋鸣用坚定的誓言掩盖内心的空洞和悔恨,试图抓住眼前能抓住的浮木;

裴芷柔则用眼泪和“体贴”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心里盘算着如何利用宋鸣的那点不甘和愧疚,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

一场感情,从一开始就掺杂了太多的算计与妥协,注定难以纯粹。

而那个让他们心思各异的根源——裴予汐,早已和她的霍先生,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看着宋鸣急切表忠心的样子,裴芷柔心里那点因裴予汐而起的嫉妒和挫败感,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野草般疯长。

但她很清楚,如今的裴予汐,有霍聿城那样的人物护着,早已不是她能正面抗衡的了。

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然而,让她就此罢休,眼睁睁看着裴予汐风光无限,而自家公司却要放弃这送到嘴边的肥肉?她不甘心!

安抚好宋鸣,送他离开后,裴芷柔并没有回到客厅,而是径直去了父亲裴凌志的书房。果然,裴凌志和方芸都在里面,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显然还在为霍聿城的警告和离场而烦闷。

“爸,妈,”裴芷柔关上门,脸上换上了一副精于算计的表情,“你们还在为姐姐和姐夫的事情发愁?”

裴凌志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哼!翅膀硬了,不认爹娘了!还有那个霍聿城,一点情面都不讲!”

方芸也唉声叹气:“就是啊,本来多好的机会,要是能跟霍氏搭上线……”

裴芷柔走到他们身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蛊惑:“爸,妈,你们糊涂啊!霍总是厉害,但他日理万机,难道还能天天盯着我们这家小公司不成?”

裴凌志皱眉看向她:“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裴芷柔眼中闪过一丝狠光,“姐姐的名声现在多响亮?‘神医裴予汐家族企业’这块招牌多好用?你们也看到了,奶粉销量暴涨!这可是实打实的利益!霍总警告两句,我们就乖乖把到嘴的肉吐出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方芸有些犹豫:“可是……万一霍家追究起来……”

“追究?”裴芷柔冷笑,“等他们真的追究,我们钱也赚到手了!到时候大不了发个不痛不痒的声明,说是下面的人理解错了,操作失误,把广告撤下来就是了。但在这之前,我们能赚多少是多少!爸,妈,这可是公司翻身的好机会!难道你们想一辈子看人脸色,被裴予汐和她那个高高在上的丈夫压得抬不起头吗?”

裴芷柔的话,精准地戳中了裴凌志和方芸的痛处和贪欲。是啊,霍聿城是厉害,但他还能把他们吃了不成?先借着这股东风把公司做大做强,赚得盆满钵满再说!到时候就算有点麻烦,也有钱去打点周旋了!

贪婪最终战胜了恐惧。

裴凌志一咬牙,拍板道:“芷柔说得对!我们不能自己吓自己!继续宣传!力度还要加大!不仅要打‘裴予汐家族企业’的旗号,还要暗示我们的产品得到了神医堂的认可!”

方芸也下了决心:“对!就这么办!动作快一点,趁热打铁!”

于是,在利益的驱使和裴芷柔的怂恿下,“芷柔宝贝”奶粉的广告宣传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在各种媒体渠道上狂轰滥炸,甚至开始编造一些裴予汐“从小饮用”、“极力推荐”的虚假故事,企图将这波流量红利吃到极致。

然而,他们低估了霍聿城的行动力和对裴予汐声誉的维护程度。

霍聿城早就料到这家人不会轻易罢休,在离开裴家时,就已经吩咐助理和律师团队密切关注,并准备好了法律文件。

就在裴凌志一家沉浸在销售额节节攀升的喜悦中,做着靠捆绑裴予汐名声发家致富的美梦时,一份来自“霍氏集团法务部”的加急快递,被送到了裴凌志的办公室。

裴凌志志得意满地拆开,当看清文件标题和内容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脸上褪去,拿着文件的手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是一封措辞严谨、引据充分、盖着霍氏集团鲜红印章的律师函!

律师函中明确指出,裴氏企业及“芷柔宝贝”品牌,在未经裴予汐女士本人授权的情况下,恶意使用其姓名、肖像及声誉进行商业宣传,构成严重侵犯姓名权、肖像权及名誉权。要求裴氏企业立即停止所有侵权行为,在全国性媒体及自有渠道公开赔礼道歉、消除影响,并赔偿由此给裴予汐女士造成的一切经济损失及名誉损失。末尾,律师函冷冰冰地注明,若限期未履行,霍氏集团将立即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并保留追究其刑事责任的权利。

“啪嗒”一声,律师函从裴凌志颤抖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他双腿一软,瘫坐在老板椅上,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完了……这下全完了……”他喃喃自语,脸上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这才真正意识到,他招惹的不是一个可以讨价还价的商人,而是一个拥有庞大能量、并且绝对护短的庞然大物!

霍聿城的警告,从来不是空话!

他们那点侥幸心理和算计,在绝对的力量和法律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击!

裴芷柔和她母亲闻讯赶来,看到地上的律师函和父亲惨白的脸色,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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