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在那五行大道剑阵下，在场所有人皆是沉默。
谁敢做声？谁敢反驳？
众所周知，陆大学士是道儒双修，这还只是施展了道法神通，儒道手段还没亮出来呢。
当年的浩然论战上，不仅引得浩然长河震动，那一手浩然剑，更是震惊大周。
女帝已经将浩然剑的威能展现的淋漓尽致了。
陆文渊在道法上都有如此威压，那浩然剑呢？
谁也不敢想。
许多人纷纷暗中传讯，陆大学士此次出世，必将震惊整个沧元界！
韩风此刻懊悔的想扇自己巴掌，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子抠出来。
不识真龙啊。
明明有机会交好，若是韩家得到这样的大能照拂...韩风啊韩风，你有眼无珠啊！
宋延此刻瘫软在地，脸色一片死灰，他知道，自己的结局已定。
陆文渊环顾一周，云水宗众人皆是低头或避开目光。
“看来，是要本尊替你们做决断？”
“很好。”
陆文渊意念微动，虚空一道五色剑光闪过，宋延的头颅抛起，无声无息，一点血液都未溢出。
森冷，无情。
一个生命，十二教宗门长老，元神境后期的大修士，就这么死在众人面前。
有时候，生命就是这么脆弱。
所有人心中胆寒不已。
云水宗众人心中憋屈，愤怒，但面上不敢表现一分。
方才老祖的告诫响彻在每一个人脑海。
陆文渊目光看向云水宗深处，一个消瘦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正是端王世子。
所有人目光看了过去。
端王世子走来，默默地将宋延的尸首收拢，叹了声，而后对陆文渊行礼道：“大学士说的不错。”
“父债子偿，当年我亦做恶不少，是时候偿还了。”
“父亲！”云水宗内传来焦急的呼喊，但很快被人制止阻拦了。
陆文渊微微点头：“很好，还算有点担当，你自裁吧。”
意念微动，人群中一柄长剑飞来，落在端王世子身前。
端王世子拿起长剑，脸上泛起一丝苦涩，黯然一叹，随后恳求道：“所有罪责都在我一人身上，其他人还望大学士高抬贵手。”
陆文渊淡淡道：“本尊可不是当年的两王，祸不及家人的道理，本尊还是会遵守的。”
“不过...你身边的那几人，该死的还是要死。”
端王世子脸色微变，再次行礼恳求道：“他们这些年镇守海域，还望大学士看在他们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他们一马。”
陆文渊：“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他们镇守海域，是因为当年的两王叛乱。”
“两王叛乱，死了多少人？不仅勾结天界神灵，更勾结魔族。”
“若不是你于大周有功，这些余孽焉能活到现在？”
“他们是在赎罪，有何功劳可言？”
“你应该庆幸，我只找上了他们这几个主要人，放过了其他的边缘人和小辈。”
端王世子一脸苦涩，第三次恳求道：“他们也是听令行事，如今已改过自新。”
“未来他们一生都会为大周镇守海域赎罪。”
“还望大学士高抬贵手，给他们一条生路。”
他躬身低头，言语诚恳，不避责，将所有责任都承担了下来，只求给手下那几人活路。
这番姿态引得不少围观人心生怜悯。
一老者忍不住开口道：“陆大人，端王世子此话不无道理。”
“与其杀了他们，不如让他们为大周镇守海域。”
“这于大周，于人族也是有裨益的。”
“而且冤冤相报何时了，陆大人不如给他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此话一出，不少人认同点头。
陆文渊嗤笑道：“高抬贵手？将功折罪？”
“若按照你所言，我杀了你全家，后面为大周立功，也能逃过罪责，你也能高抬贵手？”
老者脸色一僵，随后说道：“可是他们也不是动手之人，而且当年两王叛乱，相关人员的判责，朝廷已经做了清算。”
“过了这么多年，陆大人何苦揪着不放？”
“哈哈哈...”陆文渊酣然大笑，“好笑！好笑至极！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陆文渊目光不善的看着老者和其他心生怜悯之人，冷声道：“有句话叫做站着说话不腰疼，说你们是再恰当不过了。”
“放过？”
“我因两王争斗，被云水宗刺杀，躲在姻缘镇十几年，一步都不敢踏出，没有一日不担心自身安危，你让我如何放过？”
“因两王算计，我妹妹清芷因此身死，你让我如何放过！”
“因两王叛乱，各州因叛军而死的百姓，京州，神京那些死去的百姓，你让他们如何放过！”
“老人家，你难道不怕当年死去的冤魂夜里找你吗？”
宛如惊雷炸响，让人振聋发聩，纷纷惊醒。
是啊，功是功，过是过，若是都能将功赎过，那世界岂不是乱了？
“老人家，有句话叫，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若是易地而处，你又该如何决断？”
老者和方才心生怜悯之人纷纷羞愧低头。
陆文渊不再理会，看着端王世子，冷声道：“你倒是好算计。”
“妄想用大义束缚本尊，不对他们下手。”
“你想错了。”
“大义？”
“世间的大义，本尊如今可不在乎，本尊在乎的，是我心中的大义！”
“镇守海域？我人族，我大周缺他们几个？”
“他们死了就死了，本尊自会派人去接替他们。”
“身世清白之人，总好过这几个余孽。”
“本尊的耐心有限，云水宗和那几人，你自己选吧。”
话音一落，天空中的五行大道剑阵剧烈旋转，强横的威压扩散，无数五色剑光浮现。
端王世子一脸悲色，望天长叹：“人生在世，最苦的莫过于身不由己。”
“愿来世，我能做个普通百姓。”
自刎，倒地。
所有人一片沉默。
陆文渊伸手一挥，几道剑光落下，当初跟在端王身边的那几人皆亡。
身不由己？
借口罢了，若真是身不由己，当初为何还要参与叛乱？
两王叛乱死伤的无辜百姓，他带着云水宗勾结水族，东境死了多少将士百姓，岂是一句身不由己就能盖过的？
都是他自己选择的路罢了。
他们的死，陆文渊心中没有一点波动，他的心境，对事物的看法，已经超脱了常人。
陆文渊落地，天空剑阵也未散去，他就静静站立在陆靖乐身边。
苍云子心中悲凉无比，淡漠道：“恩怨已了，陆大学士还不离去，是想让我云水宗等人跟着自裁吗？”
围观众人也纷纷看向陆文渊，他们同样疑惑。
陆靖乐上前一步行礼，青梅枝斜指大地，目光淡然的看着苍云子。
“哥哥的恩怨已了，我的却尚未了结。”
“从前的陆清芷，如今的陆靖乐，前来...”
“拜山比剑。”
陆靖乐持剑轻挥，一股强横霸道的金色剑光闪过，云水宗山门一分为二。
一道剑沟从她站立处直至云水宗内。
感受着其剑意，所有人心中一震。
这剑意...浩然剑！
女帝陛下的浩然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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