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姐这一讲就没停下来。
文棠也在安静听讲和笑得打滚之间反复横跳。
又不知过了多久，文棠终于打了个哈欠，发出满足的慰叹声。
林二姐的说话声越来越小。
想起老三如今恢复单身，年纪也不小了，自然要重新相看。
“说真的，老三，等我回村给你挑个好的——不行，你现在都在镇上有房子了，肯定得找更好的，那就在镇上扒拉看看有哪些好青年，开了年让妈给你挑一挑……”
林二姐困意上来，说着说着，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直至呼吸平缓绵长。
…………
今天是大宝二宝上学的第一天。
县小不远，但文棠起得也早，她答应了两个小崽子今天亲自送他们去。
林大嫂早早就起了，给两个儿子和家人准备早餐。
小哥俩想到今天就要去期盼已久的学校，每天都可以和小怀森一起上下学，就兴奋得坐不住。
半夜还醒了一次，闹了一阵才睡，这也是文西文东晚起的缘故。
换上干净的衣服鞋子，拿上装载着文具的蓝色书包。
书包颜色是一样的，早早就收拾好了，兄弟俩郑重其事地放在靠近饭堂门口的柜台上。
然后乖乖过来吃早餐。
林大嫂一手舀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嘴里也没闲着。
“你们能上学还要谢谢你们小姑，家里天天起早贪黑挣钱给你们，小姑为了你们能顺利上学花了不少钱……”
大宝二宝听在耳里，顿觉压力山大。
连手里的白白胖胖的大馒头都不香了，小肩膀也跟着一垮。
都说压力就是动力。
农村孩子读书要背负更大的压力，那就是一家老小更光明的未来。
但对于这样的幼苗来说，大多时候可能压着压着就没了。
文棠这么想着，叹了口气。
“大嫂，不能这么说，挣钱是我们的责任，不管他们上不上学，我们都是要拼搏的。
他们还小，把这些东西说给他们听，不仅没用还徒增压力，久而久之讨厌学习就不好了。”
林大嫂听到小哥俩居然不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顿时浓眉倒竖瞪着两个小萝卜头。
“他们敢！”
大宝二宝：？
他们可没讨厌学习啊！
在村小上学的时候，那么大点地方，雨天漏雨雪天漏雪的。
有擤鼻涕的小孩子，也有成熟稳重的大孩子，吵吵闹闹没停过，他们照样学得很不错，老师还夸了呢！
大宝二宝瑟瑟发抖，默默挪近彼此的距离。
文棠已经坐了下来，拿起宣软的大馒头掰开，把林大嫂炒的酱鸡蛋往里一塞。
听到这里摇了摇头。
“敢不敢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学是另一回事。
大嫂，我知道你是想让他们学好，别浪费机会，最终的目的都是让他们认真读。
但这些道理只有我们能懂，说给他们是没有用的，还是一边鼓励他们，同时给点适当的压力让他们进步，这样才能激发学习的欲望。”
但文棠也知道这是当下大多数父母的想法，所以没有再说林大嫂。
低头看向听着两个大人说话，慢吞吞啃馒头的小哥俩。
用他们能听懂的话叮嘱两人。
“大宝二宝，小姑花钱让你们上学是希望你们能学到更多东西，以后出来也不至于两眼一摸黑。
至于以后做什么，你学到了真材实料，自然就有更多选择。”
两个孩子眨眨眼。
坐在椅子上听着小姑说话，一脸认真。
“喜欢种地，可以去研究怎么让更多人吃饱饭，
喜欢汽车，可以研究怎么制造跑得更快更省油的汽车，
喜欢教书育人，可以去做老师……”
只有爱好才是永久的动力。
文棠说到这里，也给小哥俩紧了紧弦。
“但是如果你们不认真学，玩物丧志，跟着坏学生不学好，小姑就不会管你们了。
到时候你们怎么学，学不学，就不管我的事了，你们爸妈愿意供就供，不愿意大不了再回村里种地。”
文棠说得斩钉截铁。
这番话的效果比亲妈还好使。
两个孩子听完已经正襟危坐，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了。
小哥俩赶紧保证。
大宝赶紧表态：“小姑，我不会学坏的，村小老师讲的我都会，我一定能考到好成绩！”
小宝听哥哥说好话却落下自己，顿时不高兴地看他一眼。
他也连忙紧跟脚步。
“我也是，我我我一定听老师的话，好好上课！”
小哥俩轮番做着保证，小胸膛都要拍烂了。
文棠连忙叫停两人。
“好了好了，说得再好听都不重要，小姑要看你们怎么做的。
还有啊，我那天看了，一年级基本都是七八岁的孩子，你们可能是班里最小的。
受欺负了要去和老师说，不管老师管不管，回来了要和家里提一嘴，听到没有？”
“知道啦～”
看着乖得跟鹌鹑一样的儿子们，林大嫂却不舒服了。
撇撇嘴回到后厨，就和看火煮鸡蛋的林大哥抱怨。
“这两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话就不听，小姑的话倒是句句有回应。”
林大嫂想想就别扭。
她倒不是对小姑有意见，只是见小哥俩这样的反应，心里难免挫败。
林大哥听出来妻子这是吃味了，恐怕本人自己都没意识到。
他笑出一口牙：“这不是挺好？
管得服服帖帖的，你还省了不少事，正好乐得清静，而且文棠还读到高中，咱家谁都没她厉害，孩子让她来管再好不过。”
林大嫂在林大哥安慰下，舒服了不少，出来时还在为刚刚的情绪不好意思。
“来，你们小姑说怕你们在学校饿，又让带鸡蛋带饼的，这是去学校享福了……”
油纸包着鸡蛋和温热的肉饼。
肉饼不大，三四口就能吃完，只能顶一阵子，毕竟中午还要回来吃饭。
林大嫂嘴上吐槽，其实心里还是怕孩子饿着。
都说半大孩子吃穷老子，这么大的孩子肚子就跟无底洞一样，动不动就喊饿。
以前是家里没条件。
现在条件好了，自然是紧着孩子来。
小宝嘴甜：“小姑嘴好了！”
林大嫂冷哼一声。
小宝一个机灵，“妈也好，给我们准备早餐！爸也好，给我们煮鸡蛋！”
林大嫂这回却不自在起来。
“别抖机灵了，快看看书包有没有啥漏的？”
“去了学校要听老师的话，不懂的要主动问，不要不懂装懂拿回来糊弄你爸妈，听到没有？”
耳边是林大嫂不放心的谆谆教诲。
小哥俩嗯嗯啊啊地应着，迈着短腿跟着小姑去学校。
…………
这边的汪毓也迎来了娇气的小姑子。
“你说你那天晚上差点被人欺负了？！
这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也不和家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