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棠正把找的钱和收据往兜里放。
她今天穿的正好是羊城带回来的牛仔裤，前后一共缝了有四个兜，贴身的也不容易掉，正好适合放东西。
牛仔裤裹出一双笔直匀称的双腿，上身是一款港风半袖衬衫，V领的设计，衬得脖颈又细又长。
皮肤是那种健康的白皙。
一身打扮下来，极好的修饰出文棠的窈窕身材，看起来清爽又明媚，让人都移不开眼。
就像时尚杂志上，一眼就忘不掉的都市丽人。
连窗口护士收钱的时候，那双眼睛控制不住地看了文棠一眼又一眼。
最后终于趁着同事不注意，找零的时候忍不住小声凑近脑袋问，
“同志，请问你是在哪买的衬衫？”
怎么这一身特别好看，和别人穿的那呆板的看起来不一样呢？
文棠一点不带停顿，厚着脸皮给小姑娘来了个自吹自擂。
“……在纺织厂门口买的，老板人好又漂亮了，裙子也有牛仔裤也有，衣服款式多又好看，中午下午过去就能看到啦！”
得到小护士的感谢，文棠笑眯眯地跟上林父准备离开，结果却发现林父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爸？”
林父直直看着前方一处，嘴里不确定地问着女儿，“你看那个，是不是你婆……你以前那个婆婆？”
婆婆？
也就是说，郭月菊？
文棠也注意到越走越近的两母女，她收起笑意停下脚步，直到对方来到身前。
曾经的亲家偶然相见，空气中似乎有火药味渐渐升起。
一时之间，双方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郭月菊看到一身农民打扮的林父，以前都是看不起的，这次不知为何，突然油然而生一股心虚。
她别别扭扭地张嘴喊人，“……林大哥。”
因为丈夫赵彦国小了林父两岁，见面的时候都称呼林父为大哥。
郭月菊以前从来不叫人，这回倒是破天荒喊出口了。
林父还在回忆赵娟刚刚说的话，想到赵天瑞对女儿做的事，还有女儿在赵家受的委屈，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火。
他顿时没好气地冷哼。
“别！这声大哥我们乡下人可担不起。”
郭月菊见林父原本的脸色从心平气和，渐渐变得难看，最后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她看得心里一跳。
她哪怕平时脾气再差再横，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对林父这种大高个大体格既视感的男人很是发怵。
生怕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林父，会因为控制不住脾气，当众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
郭月菊吓得连忙拉着女儿后退一步。
“林、林大哥，我这女儿说话就是这个性格，你你你别放心上啊！而且该给的钱我们也给了，天瑞和文棠也离婚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们这事早就该翻篇了……”
林父看到母女俩避之不及的样子，原本就差的脸色更黑了。
“……你怕什么，我还能打你不成？你当婆婆的当初那样对儿媳妇，亏不亏心？”
郭月菊没再说话，不过她满脸都是“可不就是怕你打人吗”。
可看着林父的表情愣是不敢承认，假笑几声之后，郭月菊小声嘀咕起来，“这做媳妇的，进门后不都是要这样……”
“你说什么？”
林父的嗓门很大，宛若炸在耳边。
郭月菊一抖，“没、没说什么！我当初确实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过如今都过去了……林大哥这是身体不舒服？那可得多保重啊……”
林父沉默了一会，“孩子他妈不小心摔了，住了几天院，现在出院。”
他也不好把对赵天瑞的这股火发到两个女人身上，忍了一会，才勉强言简意赅地说。
双方不尴不尬扯了几句。
文棠看了赵娟一眼，见她双手捂着腹部，隐隐猜到什么。
不过她没有说谎，和赵天瑞离婚后就分道扬镳，自觉没有什么可以和对方牵扯的。
赵娟感受着小腹传来的不适，看了眼文棠和林父，伸手扯了扯郭月菊。
郭月菊脸上扯出个笑，“是吗？那可要好好养着，注意保重身体……”
林父淡淡点头，郭月菊见他没再说话，不敢吭声，连忙拉着赵娟离开了。
文东早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才看到林父两人出来。
“啥？你们刚刚遇到郭老太婆了？”
板车拉出几十米远，街道上才换来文东惊讶的声音。
文西也记得满脸不屑，一直瞧不起自家的郭月菊，“姐，她有说你什么吗？”
“应该没有，我没说话，爸倒是说了一些，不过爸有点生气，样子可能吓到他们了……”
文棠慢悠悠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
文东拉着林母，文西载着林父。
林父在后座滑稽地缩着腿，整个身板缩在后座，正不满地直哼哼。
“哼，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看错人，才把你姐嫁给这样的人家。”
“爸，这不是您的责任，当时你们一点都不了解赵天瑞，是我太年轻太天真，才会看上这样一个人……”
林父就不说话了。
林母感受着板车的晃晃悠悠，都差点睡着了。
她这才出声，“文棠离开这样的人也是好事，要是有了孩子才更糟糕。”
“也不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你不也说赵彦国人还不错吗？文棠能拿到钱，肯定也有赵彦国帮忙，不然赵天瑞他妈怕是不好搞……”
因为有板车载着林母，速度有限，回到小院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林父的心情经过这一路也平静下来，他下了车后就开始细细打量这座小院。
半晌可惜道，“挺宽敞的院子啊，前院这么大空间，怎么没种点菜呢……”
天还亮着，林母被搀扶到文棠房间躺下，屋里很亮堂，林母里里外外看了一下。
“收拾的真敞亮……呀！这就是那些衣服啊？这么多能卖得完吗？”
母女俩在屋里说着话。
林父满院子溜达，看完堂屋看厨房，看完厨房又去看后院，一刻也不停歇。
而这边的文西刚把林母的东西搬回屋，最后被突然靠近的文东扯住说了几句话。
文西听了也有些意动。
不过，“……哥，现在去套麻袋，人家不会怀疑是咱吗？”
“你说你是不是傻？”
“如果是姐刚离婚那会，肯定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我们，现在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谁还会那么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