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潇潇嗫嚅着，还没开口。
文棠就先说话了，她很有眼色地将好友交给吴母。
“伯母，潇潇她……发现了李哥做的一些不好的事，她现在情绪不稳定，您多照顾照顾。”
文棠觉得自己待在这里不适合。
她这么大一个人杵在这儿，想必母女俩说起话来也有所顾忌，还是先走人吧。
反正话已经带到了。
而且以吴母雷厉风行的性格，李卓是得不了好果子吃的。
“潇潇，我买了后天的火车票去羊城，等我回来再来看你哈，别灰心，男人嘛，这一个就算了，下一个更乖！”
文棠手一挥，说地理直气壮。
吴潇潇忍不住破涕一笑，知道她是在逗自己开心。
下一秒惊讶于文棠说的消息，“你去羊城干啥？还回来吗？”
文棠已经走出吴家大门了，还在回头冲她们解释。
“是啊，凉拌菜只能做这一段时间，我又不想闲着，这不，就打算去羊城再进一点东西回来卖……”
吴母听完一脸惊讶，凉拌菜她知道啊。
这玩意，单位的小年轻就给他们推荐过，说是吃了胃口都开了，吴母还特地去排队买过呢。
他们街道办离纺织厂近。
不过吴母去买的时候没见到文棠，加上吴潇潇也没有特地告知文棠辞职做买卖去了，所以她一直都不知道，文棠原来就是幕后老板。
“原来那家凉拌菜是你开的？真是厉害啊，我看生意不错啊，听说机械厂食品厂那也有……”
不过吴母很快了然于心。
既然文棠去做了个体户，那想必她罐头厂原来的工作已经黄了。
吴母没有提起这茬，反而开始赞赏文棠，“国家现在鼓励个体户，但很少有人提起勇气，舍下脸皮去做买卖的，文棠，你真是给妇女同志增光，潇潇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
吴母作为干部，自然思想先进，一直紧跟着国家政策，她作为拥护者，自然知道这个政策推行的好处。
不过和大部分人不一样的是，吴母对个体户不存在偏见。
文棠这会在吴母眼中，已经大不如前，赫然已经是别人家的好孩子了。
文棠大方一笑，露出八颗牙齿。
“不敢当不敢当。”
“伯母，我就先回去了啊！你看我这次也不懂事，过来啥也没带，等下次从羊城回来，一定给您带点好吃的！”
吴母还在忧心二女儿身上发生的事，她也清楚地知道，文棠这是怕他们不自在，有意给母女二人腾出说话的空间呢。
闻言嗔了文棠一眼。
“你这丫头还跟我客气啥？那行，伯母这次就不留你了，等下次哈，到时候回来上伯母家吃饭啊……”
见文棠转身离开，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楼道里。
吴母这才轻轻关上门，回过头看向泪流满面的吴潇潇，恨铁不成钢道，
“死丫头，你可真是急死我了，这到底是发生了啥事啊？”
吴母眯起眼睛，想到文棠离去前说的话，还有她忽然提到的女婿李卓。
属于女人的第六感很敏锐。
吴母猜到什么，很快把脸一沉。
“是不是李卓那混蛋？你说，他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
吴母听完二女儿的倾诉，如何愤怒先不提。
后天早上，天还蒙蒙亮。
文棠姐弟三人起了个大早，拿着介绍信和提前准备的干粮，终于挤上了前往羊城的火车。
文东文西在挤挤攘攘中闷头挤进来，等找到座位没多久，火车也发动了。
文东放下背包，一手薅着被其他人挤得乱糟糟的头发，重重呼出一口气，
“这火车人也太多了，怎么去羊城的人这么多？”
天早就亮了。
这是文东文西头一回坐火车，看什么都新奇，火车发动之后，两兄弟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都几乎舍不得眨眼。
文棠打了个哈欠。
她大一早就起来准备煎饼了，这会昏昏欲睡，眼睛很快闭上。
“也不一定是去羊城，应该有很多人会半路下车，后面人会慢慢变少的……”
窗外的景色也没什么稀奇的，文东文西看多了，很快过了热乎劲。
到了中午，车厢飘起食物香气，大家都拿出了提前准备的食物。
有列车员推着小车，寸步难行。
“大家让一让啊，让出一条过道来……瓜子汽水有没有要的啊！”
列车员肺活量很足，声音像喇叭一样传遍整个车厢。
他们没买到卧铺票。
据说卧铺都是有钱有势的人才容易买到，他们普通老百姓，能买到硬座票都不错了。
文东去上了厕所。
他很快回来，回来的时候一脸惊奇。
“姐，火车上也有卖饭的，我问了，最便宜的一份要2块！”
“不过他说不要票。”
他惊叹着说完，伸出手比了个数字。
文棠一点都不意外，
“正常，
文棠从包里拿出早上做的煎饼。
打开昨天做的一小罐辣椒酱，拿了勺子将辣椒油抹上。
浓郁的辛辣味传出，很快蔓延这一片车厢。
其他客人鼻子一动闻见味道，一时间左看右看，试图寻找香味的来源。
这罐辣椒油里面还有炸香的肉末，不是特别辣，文棠专门做的，他们火车上要解决一日三餐就靠这个小罐了。
“这是你们自己做的啊？”
火车上的硬座是面对面的两排，挤一挤能坐三个人，文棠三人坐了一排，对面的一对夫妻和一位大娘。
大娘好奇地看着她打开的罐子，香味好像就是从里面飘出来的。
文棠：“是自家做的，大娘，要不要也拿点尝尝看？”
“这怎么好意思……”
大娘嘴上客气着，最终还是拿着馒头蘸了一些，朝她竖起大拇指，“这里还有肉呢？好吃，真够味！”
文棠给那对夫妻也分了一点。
这对夫妻看着三十上下，男的带着眼镜，两人周身上下散发着满满的文化气息。
因为没有遇上极品，三人看着就好相处，文棠也乐得分享自制的辣椒酱。
没一会，文棠也起身去了一趟厕所。
火车和轨道碰撞发出咯噔声，向着终点匀速前进。
硬座车厢满满当当都是人头。
塞得满满的行李架，和拥挤的过道。
一堆障碍物让文棠从座位走到厕所，费了好些功夫。
回来的时候，半路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哎呀我说老弟，你看看你家孩子都哭成啥样了，快赶紧哄哄吧……”
有乘客听了一会，见大人孩子父亲无动于衷，忍不住说。
那父亲听了连连点头，怕大家有意见，赶紧低头哄起怀里的孩子。
那孩子眼睛紧紧闭着，哭得一脸潮红，看着就十分可怜。
应该是孩子闹觉而已。
文棠和那个劝着的乘客一样，都下意识这么以为，多看两眼就打算离开。
不过下一秒她就定住了身形。
因为她亲眼看见，这个孩子父亲警惕地看看周围，然后飞快从怀里掏出什么，塞到孩子嘴里。
吃了那玩意，那孩子很快就闭上嘴巴沉沉睡去，不哭也不闹了。
彻底安静下来。
结合这个做当爹的一系列奇怪的表情，和动作，以及给孩子喂进去的不明物体。
于是电光火石间，文棠脑袋里闪起一个怀疑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