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凉拌菜自然是剩了将近一半。
还是那中年女人那边卖完了，才陆续有客人来小林凉拌菜这边买，剩下的一半则是原路返回，想着明天再来买这个三毛钱的凉拌菜。
比起另一家，可是捡了便宜了。
那摊主看着本属于自己的客户，又回到文棠那边，顿时后悔自己做少了。
“已经卖完了，你们明天再来啊！”
早知道就多做点了。
中年女人想着，她的心都在滴血，却无他法，只能和客人这么说。
她也是第一次做生意，没什么魄力，成本都是自掏腰包，怕卖不出去钱打水漂，才将将准备了比原本预计的要少上一半的量。
谁想到生意竟出乎意料地好。
看来那配方虽然贵了点，但总算没买亏。
这会看着客人一个个离开，顿时满心悔恨，这笔钱本该是她的。
不过千金难买早知道，这会再后悔也没有用了，只能下午多准备点。
中年女人丧气地想，但是看到文棠几人，心中一时气不顺，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没有耐心，随手收起工具放在盆里，再把盆堆成一摞扔在地上，又拆了简单组成桌子的几块木板扔给侄女。
“死丫头，啥愣着干嘛，走！”
而这边的文棠三人看着去而复返的客人，丝毫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反而心情复杂。、
不过钱还是要赚的，就是有对方在，以后他们的买卖估计就没那么顺风顺遂了。
下午的情况仍然没改善，文棠几人意兴阑珊回了家，把车停在院子里阴凉的地方，自顾自走进屋拎起笨重的水壶，倒了凉白开仰头一灌。
心头的郁闷随着水流的流淌，也消散了不少。
院里空无一人，两个婶子已经回家了。
自食品厂也开始出摊之后，他们的工作时间和工资再次发生了调整，两个婶子来得早下班也早，照例是25块。
其他人要跟着出摊，所以比她们要多出两块钱。
婶子们要赶着回家做饭，他们这个年纪已经有孙子了，是放心不下家里的。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是文东，他已经知道上午的事，一下午都在想这件事，浓黑的眉毛都挂着忧愁和烦躁。
“姐，你打算怎么办？”
别看手里这份凉拌菜是没自家好吃，但便宜啊！
没见这一天下来，多少人冲着这一毛钱就转换方向了。
身后，陈小芸和小董等人也陆陆续续到了。
他们生意还是和往常一样顺利，把第二摊也卖完了，那个新出现的摊主今天只在食品厂活动，其他两处倒是一切正常。
食品厂剩下的凉拌菜，分给另外两个摊子，好在也解决了。
文棠放下陶碗，擦干嘴角的水渍，挑着眉毛似笑非笑。
“我很确定他们的酱汁和我们的很类似，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是咱们自己人把配方给泄漏了出去。”
其他人正放下工具准备清洗，闻言纷纷心里一跳。
这意思不就是在说，怀疑对象就在他们里面。
文棠说完就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几人的神态表情，力图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结果挨个看了一圈，没看出有什么异常。
文西一路拉着板车回来，踏进院子时汗都流了一身。
他一进门就蹲在井边冲了把脸，感觉脸上的温度降下来，才疑惑地把湿发往上一推。
”三姐，那些酱料什么的不是放在你房间里吗，你每次出来都锁门，那人怎么知道有哪些调料？”
这阵子挣钱太顺利，今天还是文西出摊以来最憋屈的一天。
文棠叹了口气，开始反省自己，“我最开始是在堂屋做的，那会什么调料都放在角落，根本就不避人。”
想想也怪自己太粗心。
不过刚起步那会调料并没有这么多花样，她是一步步搜罗完善的。
加上当时人也少，只有孙大娘和两个婶子，忙都忙不过来，根本没有人搭理这些，哪里顾得上这些细枝末节。
后来人手渐多，堂屋放不下，加上有顾客打听酱汁的做法，她才上心起来，意识到这个配方的可贵之处。
这才开始有意躲避自己的制作过程。
孙大娘也开始自责，“是我当时太粗心，没有想起来提醒你……”
“那这样下去，有她在的一天咱也不能好好做生意了，要不咱也跟着降价？”
孙大娘拧着眉头，想了半天，勉强出了个稳妥的建议。
文棠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不行，现在咱们降价一毛，难保他们不会跟着降，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到时候咱也没法用原来的价格继续卖了，还没到那个地步，没必要把以后的生意也搭进去。”
降价是下下之策，这个方法是打不了持久战的。
因为一旦一方落败退出，另一方也元气大伤，只能恢复原价，到时候顾客可不一定会买账。
不过一时半会，文棠确实也想不出什么法子。
“暂且先正常卖吧，就先少准备点，避免浪费。”
凉皮还有一个饭盒这样，文棠留了下来自家吃，把剩下的凉拌菜一部分分给了员工，一部分送给前前后后的邻居们。
怕他们负担，坦诚了说是剩下的。
这年头可没有人会嫌弃免费的食物，更何况文棠的凉拌菜平时可要花钱买呢，自然都欣然收下。
文棠回来就见几人还在院子里蹲着，愁眉苦脸，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
其他东西倒是清洗干净了，放在灶房门前的竹筐里自然风干。
文棠面上倒是轻松，上前挨个打发回去，“行了，车到山前必有路，都回去吃饭吧，别太担心，对我而言不过是少赚点和多赚点的区别……”
把几人都赶回家，她拍拍手关上院门，闻着灶房里翻炒出的香气摸了摸肚子。
天大地大，还是吃饭最大。
等一顿风卷残云过后，天也黑了下来。
夜里静静吹来屡缕微风，文棠搬出小凳子，默默来到正仰头看天的文西身边。
肚子填饱了，今天遇到的难题也重新涌上心头，文棠抬起脑袋压在手臂上，也仰起头望进漫无边际的夜空。
今天没有星星。
她看着躲在云絮背后的弯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弟说话。
“文西，问你个问题，你觉得是周婶子还是吴婶子？”
“姐，明天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文西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