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面相觑。
林文棠沉默几秒，忍不住挠了下脸，有点尴尬：“……哦，你说。”
都怪赵天瑞这么问，害她下意识就想起这个大名鼎鼎的陈年旧梗。
赵天瑞也把她奇怪的回答抛在脑后，看着前妻挺直的肩膀，日渐白皙的脸庞。
黑色长发柔顺地披下，带着说不出的味道，他不由想起，以前散发着灰色气息的那个文棠。
“你怎么……像是变了个人？”
文棠唬了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几秒就组织好语言，半真半假地胡诌。
“大概是那天被你一推，我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醒来发现这三年实在过得太窝囊，反正怎么都是过，伺候自己总比伺候你们母子轻松，离婚再差也比现在好吧？”
反正说出真相，赵天瑞也不会相信自己根本就不是原本的林文棠。
三分真七分假，才是说话的技巧，文棠也是和同事学来的。
赵天瑞被她一噎：……
他那天被文棠一吓，以为她要告状，才做贼心虚地推了一把。
没控制住力道导致人晕了过去，后面想起来也是一顿后怕，生怕人就这么……
幸运的是林文棠清醒了过来。
赵天瑞自认也不是什么大恶人，没有害人的心思，想想当时自己也是蠢，哪怕父母发现，又能拿他怎么样？
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结了婚也照样能离，天底下哪对父母能犟得过子女呢。
说明人呐，果然不能干亏心事。
赵天瑞没心思说话了。
他没再犹豫，生怕文棠反悔，提笔飞快签了字，抄起证明嗫喏着什么离开了。
短短又小声的三个字，文棠却听得很清楚。
她抬头看向漫天的鱼鳞云，淡淡如棉絮的白朵背后，是宛如洗过的天空，天蓝色像大海一样包容。
这轻飘飘的话，再也带不回那个日渐沉默的女孩。
不过离开这里后，原身又去了哪里，现在是不是在现代享受生活呢？
文棠冒出这个念头，没再多想，拿着崭新的离婚证明大步离开。
属于她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征程刚刚开始，一阵心情澎湃的文棠，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狭窄的筒子楼。
……征程不征程的另说，她行李还在赵家。
眼下顺利离了婚，但总不能一直住在前夫家，和前公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想就尴尬。
她得尽快找好房子，收拾东西搬出来，再计划下一步做什么，做什么买卖。
对了，还要把这罐头厂的工作辞掉。
不过听说这会可以有偿转让工作，这份工还是原身认真努力考上来的，能换点钱作为补偿也好。
罐头厂的工作好就好在稳定，但工资太低，林文棠还想在八十年代买房置地，靠这每月25的工资，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她正在房间叠衣服收拾东西，原神东西不多，没有工资攒不下什么。
门被敲响。
“文棠，我怎么听他们说……你离婚了？！”
打开门，就看到吴潇潇喘着气扒拉着门，胸腔起伏不停，上气不接下气。
看得她又是感动又是好笑，这大概是原身在厂里最好的朋友了。
连忙拉吴潇潇进门，拿出水壶和碗，给人倒了杯温水。
“你急啥呀？喝口水缓缓，我今天只请了半天假，还打算下午上工的时候再和你说呢。”
吴潇潇也是听到工友们的议论，才得知赵天瑞和文棠离了婚。
特别是那些原本就嫉妒赵家条件的，这会嘴里就没好听话。
说林文棠离了婚下一个可不好找，回了娘家也要被嫌弃。
说没生孩子的女人，就是立不住脚……
吴潇潇脚下就跟长了钉子，根本站不住，下了工就忙不迭跑来赵家，以为是赵天瑞提的离婚，生怕文棠被受了委屈。
连食堂新出锅的肉都没顾上。
“你不知道那些人说什么的都有，我都没来得及了解情况,一下工就冲来，饭都没顾得上吃……话说你真离了？那你之后怎么办……不行，你给我说说经过，你那婆婆能同意？”
吴潇潇摸着肚子抱怨了一会，缓过劲后又好奇起来。
林文棠被她连串的提问砸了满头，干脆就把赵天瑞在外头私会，和昨晚精彩的一夜告诉她。
“所以，我现在可是恢复自由的单身女青年，别急，一会姐就请你去饭店大吃一顿。”
吴潇潇张大了嘴巴。
前两天林文棠还说要把工资拿回来，她还满心期待，但没想到她说的解决方式竟然就是离婚？
直到听到文棠把家里的事告诉她。
“不是，感情你没怀，就是因为这三年都没和赵天瑞……他居然还等着别的女人？”
吴潇潇刚冒出来的疑惑得到解答，感觉到了冲击。
撸起袖子，“看我不把他揍一顿，什么人啊这是，还生生把一个姑娘家拖了三年！”
文棠拉住人安抚，“你别急呀！我和赵家都谈好了，他家赔了钱，就当做是这三年的辛苦费，至于那女人我也不想管，就让他俩双宿双飞去。”
“换个角度想，我相当于工作三年，两份收入呢，是不是会舒服点？”
文棠从黄依依的邻居口中得知，黄依依的父母也是工人。
而且黄依依还知道赵天瑞已婚，态度从之前的不带搭理，到现在的热切，没看出什么真爱，估计另有所图。
“以前是我天真，看错了赵天瑞，这三年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吃到了教训了不是？这提醒我以后找男人的时候啊，得擦亮眼睛。”
文棠笑起来，完全看不见离婚的不开心，精神满面地拉着吴潇潇来到饭店。
吴潇潇本以为是强颜欢笑，但又看她不似作伪，才接过这茬。
她想着，其实文棠没圆房也好，否则也太便宜了赵天瑞。
“那你的工资？”
林文棠已经拉着吴潇潇来到国营饭店，“工资都拿了回来，你放心，一分不少。”
吴潇潇听完就放了心，正要说不要破费，就听到她大刀阔斧地冲服务员点菜，又是辣椒炒肉又是糖醋里脊的。
听着就肉疼。
“你才刚离婚，花钱的地方多的是，别这样大手大脚——不好意思啊同志，这些菜我们不要了。”
服务员摆着臭脸，看着推来推去的两人，拍拍窗口一脸不耐烦。
“你们到底点不点？”
文棠连忙拂开吴潇潇的手，“同志，就按照我刚刚说的来，哦对了，再来两碗米饭，你看一下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