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藏对外界的战斗几乎毫无所觉，此刻他正全身心地对抗污染带来的痛苦。
解决了暗处出现的几只怪物后，我将目光继续投向白藏。
此刻他的脸都已经皱成一团，毫无表情管理可言。皮肤下的猩红脉络顺着他的手掌蜿蜒向上，如同活物般扭曲、搏动。
他的喉咙里压抑着痛苦到极致的嘶吼，似乎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但他死死咬着牙，青筋暴起，硬是没吱声。
正在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忙的时候，白藏喉咙里忽然溢出一声压抑低吼。
“呃啊——！”
白藏猛地仰头，低吼变成了咆哮。
一股远比之前凝练气息猛地从他身上爆发开来！
我定睛一看，此刻覆盖在他体表、试图继续侵蚀的“红丝绒”如同遇到克星般纷纷枯萎剥落！他皮肤下那些暴凸的猩红血管迅速平复、隐去。
翻白的双眼恢复了神采，在他瞳孔深处，一抹若隐若现的红芒一闪而逝，锐利的目光扫过黑暗，而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白藏仍旧剧烈地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浑身被汗水湿透，脸上带着极度的疲惫，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新力量的震撼。
“感觉……像换了一双眼睛……”他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
看样子是成功了。
白藏完成了第二次进化。
我也跟着松口气，指了指出口：“走吧，出去试试能力。”
我们趁着夜色，我们找到一处相对干净、且相对平整的空地。
“试试看。”我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
白藏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瞳孔深处那抹红芒再次浮现。
我手腕一抖，小石子无声无息地射向白藏左肩！速度不快，但角度刁钻。
就在石子即将击中他左肩的前一瞬，白藏的身体仿佛未卜先知般，毫无征兆地向右侧了半步。
石子擦着他的身形飞过，打在后面的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动。
下一秒我便拔刀来到了他的面前，论速度，他应当是没我快的。
白藏眼神一凝，似乎早有预感似的侧身躲过，并且适时的采取了反击措。
他速度的确没我快，但出手的确是狠，即便只是切磋，也招招阴狠。
而在切磋中，我也对他的新能力了然了一些，应该是预感类的，每次我攻击的时候，他都能准确预判。
白藏收回手，红芒从他眼中消退，脸色又白了一分，显然初次使用这种预判能力他还不够熟练，所以消耗巨大。但他脸上却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兴奋笑容。
“感觉到了！虽然只有一瞬间，但真的能感觉到有东西要打到哪里！”他激动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我，“纪灵，这能力……”
他的话语突然顿住，脸上的兴奋也瞬间凝固，然后又转为惊愕。
因为我忽然跪倒在地上，用刀支撑着身体让我不至于直接倒下，但身体依旧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冷汗。
一股冰冷刺骨的悸动感，正顺着脊椎爬上来。
这感觉……是虚妄水晶。
虽然将它扔到镜子里了，但毕竟是邪神的遗留物品，也算是个高阶的收容物了，看样子长期携带还是有一定负面效果，即便有镜子这样的天然结界隔绝，也难免会有污染溢出来。
不过这样的不适感并没有持续太久，我调整了一下呼吸，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
“你怎么了？！”白藏语气急切。
我摆摆手，勉强笑了一下，“没事……”
虚妄水晶带来的冰冷悸动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只留下脊背残留的寒意和太阳穴隐隐的钝痛。我撑着刀，深吸了几口带着夜晚凉意的空气，强行压下翻腾的不适感，脸色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
“真没事？”白藏蹲在我面前，眉头紧锁，眼神里的担忧和探究毫不掩饰。他刚刚获得新力量的兴奋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浇灭。
“老毛病，死不了。”我摆摆手，借着他的搀扶站起身，将刀收回鞘中，动作刻意显得平稳，“先回去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虚妄水晶的存在和它的麻烦，现在还不是向白藏和盘托出的时候。
白藏深深看了我一眼，没再追问，但那份关切和疑虑显然被他压在了心底。
“好，回去。”
他点点头，主动走在前面开路，新获得的“刹那预兆”能力让他对黑暗中的危险感知更加敏锐，虽然目前对他而言可能消耗不小，但此刻他显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回到黑龙帮据点，避开值夜的守卫，我们悄无声息地回到各自的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嘈杂，我才真正松懈下来，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但更沉重的是压在心头的那块破水晶带来的隐患。
将它扔进镜中世界的确能隔绝大部分直接污染，但这东西毕竟是邪神用来侵蚀现实的媒介，位格太高了。
镜子空间虽然玄妙，终究是我自身权柄的一部分，并非绝对独立的收容单元。
长期携带，就如同在身边放了一个不断散发辐射的微型黑洞，那些高阶污染的“余烬”，还是在潜移默化地侵蚀着我的精神边界，最终引发了刚才的反噬。
这和随身化疗有什么区别！我还不想秃头！
必须找到更稳妥的收容措施！
但说的轻巧，对于这块水晶的收容措施我依旧没什么头绪，以前在调查局时“黎明之剑”的工作也鲜少涉及收容，我在这方面的经验属实不算多。
我忽然有了个主意。
联系调查局！作为“相关部门”，调查局拥有最完善、最强大的收容技术和设施。虚妄水晶涉及邪神，至少是I级起步，没准还会有秘级人员出动。如果他们出手，彻底收容甚至研究都不是问题。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我消灭了，我现在的身份有些敏感，在他们眼里，我莫名其妙消失又出现，又疑似窃取了邪神权柄的半神，行走的污染源之类的……
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调查局把我查个底朝天，没准会被总部连人带水晶一起“收容”起来研究。这条路，风险太大，几乎是自投罗网。
目前，只有一种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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