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恒盯着老者看了一眼，心道：这老家伙，难怪一直不说话，原来他才是最难搞的主。
“不知这位是？”徐恒看着顾己阳问道。
“这是我王叔，忠义侯。”顾己阳说道。
徐恒笑了笑，“原来是侯爷。侯爷，我此次前来谈判，便是带着诚意的。我们可以先释放一部分顾国的俘虏，包括顾肖将军，以示诚意。同时，我们也愿意在结盟之前，与顾国商讨一些具体的合作细节，确保双方的利益都能得到保障。”
顾己阳与老者对视一眼，心中大为震惊，连顾肖也在他们手里。
几人表情各异，内心都在权衡利弊。
这时，顾军将军忍不住说道：“世子，此事万万不可。大夏王朝实力强大，我们若与他们为敌，恐怕顾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边城城主也点头附和，“将军所言极是。我们顾国一直以来都依附于大夏王朝，如今突然倒戈，大夏王朝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顾己阳心中也有些犹豫，他看向徐恒，说道：“使者，你也听到了，此事关乎顾国存亡，我们不能轻易做决定。你且给我们一些时间，容我们商议一番。”
徐恒点头道：“世子所言有理。我可以给顾国三日时间考虑。三日后，我再来听取世子的答复。希望世子能做出明智的选择。”
说罢，徐恒向众人拱手，转身离去。
徐恒离开后，殿内众人立刻议论纷纷。
顾己阳心烦意乱，语气也有些急切：“王叔，我们该怎么办？”
老者皱着眉头，缓缓说道：“此事确实有些棘手。我怀疑他们结盟是假，借机坑害我们为真。”
闻言，在场几人皆瞠目结舌，完全没有意识到还有这个意思。
“王叔，这是什么意思？”顾己阳不解的问道。
“我们与商国一直以来都是战乱不断，尤其是与北蒙军，不说有血海深仇，单凭这次战争而言，我们与北蒙军都各有伤亡，如今他们真的会好心，不计前嫌的与我们结盟？”
老者思索片刻后，继续说道：“与北蒙军和商国结盟，先不说能否救回你父王，但得罪大夏王朝的风险却是实实在在的。如今顾国军队刚刚战败，实力受损，再让夏后得知北蒙军派使者前来结盟，那后果不堪设想。”
“好一个北蒙军，竟如此狠毒。”边城城主说道。
老者思索片刻，说道：“这几日，一定要严格排查来往人员，切莫让商国使者前来结盟的事传了出去。”
“喏。”城主和将军回答道。
“王叔，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顾己阳问道。
老者摇摇头，片刻后说道，“看来我有必要得和这位使者私下见一见了。”
是夜，明月高悬。
皎洁的月光照的人影绰绰，一名小厮左右看了看，发现四下无人，这才瞧了瞧驿馆的房门。
“何人？”徐恒的声音响起。
“使者，侯爷邀您在别院相见。”小厮回答道。
片刻之后，房门打开，徐恒穿戴整齐的朝着小厮微微一笑，“带路吧。”
一路上，徐恒心中暗自思忖，这忠义侯果然另有打算。面上却不动声色，跟着小厮前往别院。
城郊别院，四周静谧，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声。徐恒走进院内，只见老者早已等候在那里，身旁并无他人。
“侯爷，不知这么晚邀我前来，所为何事？”徐恒上前抱拳问道。
“使者，请坐。”老者指了指石桌旁的椅子，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但眼神中却透着审视。
徐恒坐下后，开门见山问道：“还请侯爷有话直说，要是我与侯爷私底下相见的事传回北蒙军，我老大可不会轻易饶了我。”
闻言，老者一愣，使者在外行使特权，而且看样子还是他自己一个人来的，本以为还可以趁机拉拢此人，他这话里的意思，好像他并非一人前来。
徐恒当然没理会老者的心理变化，他当然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之所以这么说，当然也是为了接下来的打算做铺垫。
老者微微点头，说道：“使者说笑了，使者既然同意了本侯的邀请，那就说明不会将今晚的事传出去的。”
“我当然不会，但侯爷能保证，顾国就是铁板一块，不会有人从中作梗，好让北蒙军与顾国无法结盟？”徐恒微笑道。
老者回复道：“结盟之事，实难轻易决断。顾国上下对大夏王朝的畏惧并非无的放矢，贸然与你们结盟，无疑是将顾国置于风口浪尖。”
徐恒还以微笑，说道：“侯爷，如今大夏王朝虽强，但商国与北蒙军也非泛泛之辈。况且，大夏军队四处征战，树敌众多，其内部并非坚如磐石。若顾国与我们结盟，三方势力相互照应，定能与大夏抗衡。”
老者冷笑一声，“使者休要再拿这些说辞来哄我。我且问你，若我顾国答应结盟，你们当真会立刻放回大王与顾肖将军？又如何保证结盟之后，不会暗中算计顾国？”
徐恒正色道：“侯爷，我们北蒙军和商国向来讲求诚信。一旦结盟，必定履行承诺，即刻放回顾王与顾将军。至于结盟后的合作，我们可签订详细的盟约，明确各方权利与义务，相互监督，确保双方利益。”
老者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使者，我也不与你绕圈子。顾国可以考虑结盟，但你们必须拿出更多诚意。”
徐恒心中一动，问道：“不知侯爷所言的更多诚意是指？”
老者目光灼灼地看着徐恒，说道：“第一，释放所有顾国俘虏，包括大王和顾肖将军；第二，在结盟之前，先提供一批粮草和兵器，以助顾国恢复元气；第三，商国与北蒙军需派遣一支精锐部队，在顾国边境驻守，直到此次与大夏王朝的纷争彻底平息。”
徐恒心中暗道一声：果然是老狐狸，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这忠义侯提出的条件确实苛刻，还没等干什么，人、武器、粮草竟然全都要。
“侯爷，您所说的诚意，是不是也太有诚意了？”徐恒问道。
“使者这是何意？”老者装作不知所谓的样子。
徐恒冷笑一声，“还未结盟，人、粮草和兵器全都要，甚至还要让我们驻军帮你守卫边境，届时你们再联合大夏军队，将我们一网打尽，侯爷真是打的好算盘啊。”
沉默了片刻之后，徐恒看着老者问道，“不过我倒是想要问问侯爷，既然侯爷让我们拿出如此诚意，那侯爷的诚意又是什么？”
老者锁了片刻，说道：“结盟以后，我们可以帮助商国共同对抗大夏军队，推翻大夏王朝的统治。”
等待了片刻，徐恒冷笑一声，“仅此而已？”
“商国得到一个忠实的盟友，难道这还不够吗？”老者回答道。
“一个被我们北蒙军一个营就打的落荒而逃的盟友？”徐恒反问道。
老者顿时被气得面色涨红，怒目而视盯着坐在对面的年轻人。
徐恒不卑不亢的说道，“既然如此，我想我也不用等到三日后了，看来明天就可以回营了。既然顾国对结盟毫无诚意，那顾王和顾肖也就没什么用处了，或者侯爷可以将我拿下，没准还能换个顾肖将军也说不定呢。”
听着年轻人混不吝的话，老者好不容易平息了心中怒火，这才陪着笑脸说道：“使者就是这么爱开玩笑。实不相瞒，如今我顾国群龙无首，虽然顾王已经命人传位于世子，但是很多事情，世子也拿不定主意。不如，使者让我们与大王见上一面，有什么条件使者当场说出来，只要大王同意，我们做臣子的岂敢有所阻拦。”
徐恒笑了笑，“侯爷不必试探什么，此次结盟谈判确实只有我一人前来。顾王如今在我北蒙军营定会好生照顾，你们若想见顾王，恐怕得随我去军营才能见到，只不过，你们有人敢去吗？”
看对面老者没有反应，徐恒继续说道：“我也不卖关子，就直说了吧。这次谈判是我们将军的意思，说结盟也不过是给顾国一个面子，按我们将军的意思是，你们战败，要向我们俯首称臣，不仅要赔偿我们的损失，还要每年固定的缴纳岁贡。相应的，等到顾国的赔偿一到，我们就会放了顾王和顾肖将军回国。”
说到这，徐恒停顿一下，语气冰冷的说道：“如若不然，等到我们北蒙军架着顾王与顾肖将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就不知贵国的大军，还有没有一战之力。”
徐恒起身，拱手道：“多谢侯爷招待，言尽于此，我也好回驿站，等候世子和侯爷三日后的好消息了。”
说罢，徐恒告辞离去。望着徐恒远去的背影，老者眉头紧皱，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果然他们是有备而来的，这件事一旦处理不慎，顾国必将陷入两难境地。
徐恒离开不久后，顾己阳在城主的陪同下来到别院。
城主先是拱手行礼，“侯爷。”
顾己阳明显有些耐不住性子，焦急的问道：“王叔，使者怎么说？”
老者先是安抚了一下顾己阳的情绪，然后让顾己阳和城主坐下，这才将刚才徐恒提的条件与两人说了一遍。
听到这个消息后，顾己阳一脸沮丧，“难道除了俯首称臣之外，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可我们一旦投靠了商国，大夏王朝又怎会放过我们。”
老者看着这个从小到大被保护的太好的侄子，同样是一样的年轻人，那个商国的使者都能与自己不卑不亢，甚至还孤身一人前往敌国腹地威胁敌人。反观顾己阳，从得知大军惨败，父王被俘，到现在根本就是惊慌失措，一蹶不振，更别说继位登基，统领顾国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老者这才缓慢开口，“不知你们是否还记得，十年前被俘的那个商国的将军？”
顾己阳抬起头，仿佛看到了希望，“王叔说的是那个一直关在大牢里的商国人？”
老者点点头。
一旁的城主说道，“我记得，那是当年联军与商国大战时，被俘虏的一个北蒙城副将吧？当时他一个人留下来断后，为北蒙军争取了渡河的机会，从那时之后，就一直被大王关在大牢中。他还没死吗？”
老者摇摇头，“因为某些原因，他还有利用价值，所以王兄也一直留了他一口气。如今看来，他也是出自北蒙军，倒也不是没有用处。”
顾己阳迫不及待的问道：“可以用他换回父王吗？”
闻言，老者深深的看了顾己阳一眼，无奈的说道：“他只是一个副将，况且还是十年前的人，本侯观使者年龄不大，恐怕都不知道有此人。还是要看此人在北蒙军中的地位了，如果还有用，没准还有一些缓和的余地。”
顾己阳催促道：“那还等什么，快把他带来。”
老者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城主，吩咐道：“劳烦城主走一趟了。”
“能为侯爷和世子分忧，是下官的荣幸。”城主拱手一礼，随即离开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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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国大牢。
潮湿阴冷的气息弥漫在整座牢狱，越往里走，愈发给人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随着不断的深入，暗无天日的巷道里，只有微弱的火把照明。常年的空气不流通，让混杂在一起的屎尿味、发霉味一股脑的往鼻孔里钻，刺鼻难耐。
拐过一个逼仄的角落，隐约能听见一声声鞭笞声，还有狱卒那污秽不堪的笑骂声。
一个疲惫不堪的身影被固定在十字架上，身上的粗衣麻布早已发硬，一条一缕衣不遮体，露出一条条早已结痂的伤痕，亦或是刚刚鞭打过，还正在渗血的伤口。他耷拉着脑袋，蓬乱的头发垂落下来，和从未修剪过的胡须混在一起，挡住了他的面容。如若不是呼吸时微微颤抖的发丝，说明这个人还活着，还以为狱卒还有鞭尸的癖好。
再一鞭下去，十字架上的人影微动，铁链轻微的碰撞，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这大概是这底层牢狱中，唯一听起来还算是悦耳的声音了吧，可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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