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不是小户人家”
白蕊娘低声娓娓道来：“虽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族，但也是有族谱的传世之家，白家以医立本，上几代还出过为人称道的医师大家”
“本来，白家的医术是传男不传女，可有一些病，男子实在是不方便，白家就让自家的女儿学一些。但也只给一些达官贵人们的内院看一下……”。
“就在我们的上几代，白家出了一位女神医，医术出神入化，更是医好了当时宫里娘娘的隐疾，娘娘一生下皇子，就给白家下了封。那时节，京中贵族，勋爵大户人人家中都以请了一位白家的医女为荣”
说到这里，白蕊娘脸上竟是一脸的嘲讽。
“可也就是这样，却把白家的女儿们推到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步”白蕊娘的声音渐渐高了起了。
“开始，白家对女儿们的栽培和选送，还都是自愿的。可到了后来，白家人的医术早就在富贵与虚名中支离破碎，徒有其表了”。
“家主就把自愿变成了所有白家的女儿都要学习医术，由家主决定选送。学不成高深之术，就学......”
蕊娘却时语调已是悲愤。
“当然，也不是所有子孙都受其胁迫，些些心疼自己女儿的，或是脱离白家，或是早早将女儿家的亲事定了。所以，家主为了能充赢白家，就去外面买一些穷人家的女孩子回来，过继给白家没有女儿的族人”
“总之，就是要将这一规矩传下去。而这些人所生的子女就是外院人”
“因为原是受恩于白家，他们也就没有拒绝的权力。有命好的，到了年纪也能嫁人生子，也能安全度日，可大多数都......”
“姨母的父亲就是外院人，他的母亲就是好命，后来嫁给了一个白家医师，才有了机会学习医术。并且娶妻生子，本来，他的女儿也可以不用去被选择的。可他却因姨父......”
“早早的去了，所以，他临死前才那样求姨夫，当时姨母刚好到了被选送的年纪，他怕他死后，女儿无依无靠受到族人的迫害，才求告了姨夫，那怕是妾，也比被强送出去好些……”。
“天啊！怎么会这样，那......你哪？你也是外院人吗？”秦琼真的惊到了。
“哈哈……”蕊娘突然含泪笑了起来，抚着胸口说道：“我不是，我们家不是，就因为我家不是，所以......”
她痛苦的握紧了拳头。
好一会她才又慢慢的述来： “姨母的父亲娶的是我家过继来的女儿，那时，因为行医他常常不在家，就把姨母放到我家，所以与我母亲十分的交好，我同姐姐自小就同姨母非常亲近”
“我父亲虽然是本家，但医术却是下下，加上祖父不想背着良心送走过继来的女儿，而是把她嫁给了姨母的父亲，所以，在族内很受排挤。我们家的家境也不好，所以，我和姐姐就都学了一些医术，时时帮一下父亲……”
“后来，姨母远嫁到了你家，没几年，郑王王府要我们白家送一个本家的医女去给郑王妃看病”。
“我前面说过，白家曾出过一个能让四旬的娘娘生下皇子的前辈，外面就有一种传言，说白家医女有世代相传的医方，能治女子的不孕，但只限本家的女儿”
“所以族长，选上了我家姐......”。
秦琼皱了一下眉，问道：“本家不是可以不被选的吗？你们是被逼的？可……这样有用吗？这要是被逼去的，治不好，还不是一样啊？”
“是，我们可以不去，所以，他们用的是另一个法子......”
蕊娘慢慢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秦琼。
秦琼接过看了一下，发现这竟是白天被说成是自己罪证的那封情书。
上面抬首写着“至爱人”，下面没有落款。
内容也只有四句七言，因为是草书体，而且还是繁体字，秦琼一时竟认不全上面的字。
大概的意思是对一个女子的思慕之情。
秦琼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其中的有两个字，正是思慕。
“这......”秦琼有点糊涂了。
“这是在我姐姐的医箱里找到的，族长以此说我父亲教女无方，斥出本家！我姐姐行为放荡，不守妇道，更连累了白氏医女之名，使之被人诟病……”
“按族规要开祠堂，要将我们俩姐妹，沉塘”
“不是吧！这是男子思慕女子之诗，最多也就是别人对你姐姐有了相思之意，你姐姐也就是收下了。这都可以说是不守妇道，脑子进水了吧！”
秦琼几乎是叫了起来。
“这是欲加之罪啊！这么明目张胆，你们白家一大家子人里就没一个说句公道话的吗？”
“公道话？那是什么？”白蕊娘突然笑起来，可同时眼泪又流了下来。
“昨天你被我们要送出去的时候，一屋子的人，不是也由得我们说吗，哪有一个出来为你这个大小姐说上一句公道话的？”
“这世上原就是人性凉薄，人人都是看着形势，只要与已无关，那会有人关心别人的生死，更何况……如果我家不出一个女儿，那么也许就他们家的女儿了”。
白蕊娘几乎是笑着哭道。
“......后来呢？”秦琼真是无语。
“后来，当然是我家姐姐自愿去到郑王府上去做医女。可是，只去了三个月，就传话回来说是郑王妃有了身孕”。
“什么？真的？你家真的有那什么方子！”秦琼差点没跳起来。
“白家确有一些针对女性不孕的方子”蕊娘狠狠的说道：“可这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郑王妃根本生养不了”。
“.....你怎么知道？”
“白家这三年来每年都给郑王府送医女，那郑王妃的身子，别的外家医女早就看过，只是不敢说罢了”
蕊娘眯起眼睛狠狠的道：“这还是一个与我母亲交好的外家姑姑偷偷告诉母亲的”
“她说本来医女去了主要还是给那些服侍过郑王的女子看病，开始主要是妨着她们怀上，不让她们生下孩子”
“可这两年，郑王妃忽然开始调理起自己的身体来，并时时与郑王同房，可是，那位姑姑说，郑王妃的身子体寒又虚得很，以前更是受过伤，怀不上的”
“现在竟然有了身孕，只怕......只怕我姐姐就只有一个结果了”
“母亲知道后虽然伤心绝望，可也没办法，只想着只要，只要姐姐能活着回来就行，没想到......这还不算完”白蕊娘突然高声了起来。
“这个消息出来没到一个月，族长来我家说我姐姐一个人照料王妃力不从心，想让我也去王府一起看顾王妃的身子，等小世子出生后，可以一起回来”
“母亲一听当时就晕了过去，当天就写了一封信，让我换了衣服扮成男子跑了出来”
“我一路都是男子模样，整整走了一个月，才找到了姨母。总算是活了下来......”
“母亲对我说，姨夫是官，族人怎么也不敢太过。而我千万不能回去，否则，姐姐，父亲，母亲，我们这一家可能就都没了。那么我们这一枝也就在白家的族谱上销声匿迹了”
“所以，我不能回去，我走了，父亲母亲怎么说都行，可我要是回去了，那他们就只能任族人处置了……”
“我不回去！我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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