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多三年前，我专门为哥哥培养出一朵出云重莲……”
说到这个，宫远徵的眼睛又红了。
再次委屈的掉金豆豆，一颗一颗，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漂亮剔透。
“哥哥常年在外，为宫门做生意，与江湖人斡旋，还常常被无锋趁机暗杀，比宫门里的任何人，都要危险。”
“我从古书上看到，关于已经绝迹的出云重莲的记载，特意搜集了几颗种子，就想着尝试培育。”
“若是能成功，哥哥服用后，功力大涨，或者有危险时，也能起死回生，保住一命。”
“结果，出云重莲开花那天，消息被传开，执刃以少主宫唤羽，马上要突破功法，遇到阻塞为由，给强行讨要过去！”
“我拒绝过，那是我辛辛苦苦培育好几年，才好不容易成形的一朵，是为哥哥培育的，是要给哥哥的！”
“可是长老们呵斥我不顾全大局，说什么现在宫唤羽正直关键时期，需要出云重莲，而我既然能培育出第一朵，就能培育出第二朵，第三朵。“
“现在宫尚角又不急等着吃，让我重新再给哥哥培育一朵就是。”
“我说不过他们，他们总是和哥哥一样，让我以大局为重，让我忍让，让我体谅，让我理解。”
“可是我根本无法体谅，不能理解！”
“那是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被迫给出去？”
宫远徵眼睛通红，哪怕时隔近三年，此时说起这事，回想起来，依旧满腹委屈和难受。
他是真的不懂，为什么要抢他的东西？
为什么总是让他想让，让他给予？
“我辛辛苦苦，熬了无数个日夜，常常以身试药，我今日的一切，我所有的成就，都是靠我自己的努力，一点一点拼出来的。”
“他们凭什么三言两语，就夺走了我的东西？”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我以为哥哥回来了，就能为我讨回公道。”
“我知道要回出云重莲是不可能了，都好几天了，肯定被宫唤羽吃了。”
“可我就是气，就是憋屈，就是难受委屈。”
“我想哥哥帮我教训他们，帮我骂他们。”
“可是……”
宫远徵想到宫尚角回来后，得知此事，听着他气愤的言语，只是温柔的安慰他。
“远徵弟弟，我给你带了许多礼物，你去库房看看喜不喜欢。”
“出云重莲如今既然已经给了宫唤羽，想来也被吃了，他的玄石功法到了突破的关键，若是出了岔子，很容易有生命危险。”
“想来也是因为这个，执刃才来跟你讨要出云重莲。”
“远徵弟弟既然能培育出第一朵，哥哥相信你，也能培育出第二朵。“
“哥哥现在很安全，也没受伤，有你每次配给哥哥的药，哥哥都能好好的，可以慢慢等远徵弟弟再为哥哥培育一朵出来。”
宫远徵想到当时的场景，那时候他心里既开心哥哥信任他的能力，相信他，又觉得委屈气闷。
但对哥哥的爱，大过了一切。
既然哥哥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吧。
反正那出云重莲，也是为哥哥培育的。
在他心里，这已经是哥哥的东西了。
既然哥哥自己不在意，那他也……不在意了吧。
然后，他就把自己哄好了。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他以为早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
宫远徵红着眼睛看着明笙，出口的话，像是在告状，又像是撒娇。
“笙笙，哥哥不计较了，我就不计较了，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好气好气好气……”
“我娘亲生下我没多久就病逝了，爹爹是徵宫宫主，平日里很忙，不是处理庶务，就是研究药物，陪我的时间很少。”
“小时候，只有毒虫毒草陪我，我也喜欢它们。”
“我天生就对这些毒虫毒草有很强的敏锐度，以及天赋，爹爹教我的任何草药名称，方子等，我看一眼就能全部记住。”
“配置一遍，就能学会，甚至很快就能举一反三，反百，研究出更好的方子。”
“久而久之，我就很少出门，除了去学堂上课，其他时候，我都在徵宫陪我的毒虫毒草，看爹爹给的医书和药方。”
“外面各宫的下人都议论我，说我是小毒怪，奇奇怪怪的，一点都不合群，也不会笑，整天与毒虫毒草为伴，没有一点小孩子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怪病……”
宫远徵眼帘微敛，遮住眼底的冷意和阴狠。
“我不爱出去玩，是感觉那些人都不懂我，也听不懂我说的话。”
“他们觉得我奇奇怪怪，我也觉得他们奇奇怪怪，所有人都奇奇怪怪。”
“直到十年前，我快八岁时，无锋刺客攻入宫门，父亲死了，很多徵宫的叔叔伯伯们也死了，宫门一片混乱，没有人管我。”
“我一个人在安静的徵宫待了很久，没有人给我送饭，就好像被遗忘了一样。”
“我看到爹爹的尸体摆在室内，好多人来看，然后听到他们说，我是个没有心的小怪物，爹爹死了都不会哭……”
宫远徵又开始掉金豆豆了，抱住明笙，无声的哭泣，委屈的呢喃。
“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啊，爹爹说过，每个人都会死的，而且也没有人教我哭是什么……”
“直到我饿的受不了了，跑出了徵宫找吃的，无意中到了旁边的角宫，看到了正在练剑的尚角哥哥。”
“还看到他在哭，我问他为什么哭，他说因为他的爹娘和弟弟都死了。”
“那时我才知道，尚角哥哥的所有亲人，也都在那场战斗中全死了。”
“我当时跟他说，他们都说我是不会哭，没有心的小怪物，爹爹死了，我都没有哭，你为什么要哭？”
“尚角哥哥告诉我，因为亲人不在了，所以难过，而眼泪，就是让别人能知道我难过的最好证明。”
“只有流泪，才能让别人知道我难过。”
“就像开心的时候要笑，别人才知道我开心。”
“我也因此知道了，原来向别人表达伤心和难过的方式，就是眼泪，表达喜悦和开心，就是微笑。”
“自那以后我学会了哭，学会了笑。”
“我跟尚角哥哥说，我给你做弟弟吧，你别哭了，我可以跟你学武功吗？我做你的家人，等我以后长大了，保护你。”
“从此以后，宫尚角成了我宫远徵的哥哥，也是我唯一认定的亲人。”
说起宫尚角，宫远徵的语气是亲昵和喜悦的。
因为这是他认定的，唯一的亲人。
“哥哥教导我武功，帮我清理徵宫那些奴大欺主的下人，让我有了热菜热饭吃，有了漂亮的衣服穿。”
“偌大的徵宫，只剩下我一个人，太安静，太孤独了，我不喜欢，所以我常常跑去角宫找哥哥，到后来在角宫有了自己的房间 。”
“我就把角宫也当成了我自己的家，很少回徵宫住。”
“我想报答哥哥的好，可我只会医毒，这也是我最拿的出手的。”
“所以为了能帮助到哥哥，让经常外出的哥哥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我每天拼了命，没日没夜的研究各种疗伤药物，以及各种致命的毒药，以身试药。”
“终于让哥哥每次外出，都有最好的疗伤药和有最致命的毒。”
“可是哥哥每次出门，都要好久才回来。”
“几个月回来一趟，有时候能呆一个月，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但有时候，只能呆几天就走。
宫远徵语气低落起来：“只有哥哥回来的时候，我才有人关心，有人疼，有人送礼物，送玩具，送漂亮的衣服、头饰等。”
“可哥哥一旦离开，我又成了那个无人问津，没有管的小孩。”
“后来我研究出了百草萃，才让自己坐稳徵宫宫主的位置。”
“也才让宫门的人，见识到我的厉害和本事，知道宫门有这么一个草药天才。”
“那些人渐渐的，都开始怕我，畏我，我很满意。”
“因为比起让人欺负，自然是让人畏惧更好。”
“可是，我还是会被欺负，那些下人怕我了，不敢嚼舌根了，可做主子们的，就开始欺负我了。”
得，宫远徵又开始掉金豆豆了。
当真是将他年幼时，宫尚角教他的那句‘只有流泪才能让别人知道你难过’，牢记于心，且做的非常好！
明笙有些好笑，少年眼睛红彤彤，一颗颗透明的泪珠，脆弱又漂亮，勾的人心痒痒。
她拉着宫远徵坐回沙发上，然后直接抱住他的头，将他按在自己肩膀上，丹唇含笑，语气温柔又令人毛骨悚然。
“君子报仇还十年不晚，那你呢？”
“你若是君子，什么时候报仇都不晚。”
“你若不是君子，那就更该睚眦必报，让所有欺负你，欠了你的人，全都一一加倍还回来。”
“宫唤羽既然吃了你的出云重莲，为了突破功法，那你就去废了他的武功，从根本上讨回来。”
“宫鸿羽既然以大欺小，没有任何商量和回报的抢走你的出云重莲，像个土匪一样，那你也去羽宫做一回土匪。”
“你的出云重莲之珍贵，是世无其二的稀珍之物，就算搬空他整个羽宫，你都还吃亏了。”
“大家都偏心宫子羽，欺负你，你又看不惯宫子羽，那你就将偏心宫子羽的那些后台，全部给他折了。”
“没了后台，一个什么都不行的废物，不用你出手，他也能自己把自己玩死。”
“长老们年纪大了，就该颐享天年，你若是不忍心要了他们的命，那就配副药，让他们剩下的岁月，就躺在床上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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