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客车、货车那么大的车，也没见过彩电和洗衣机，但这里上三岁小孩都知道。
刚去上学的时候，她明明是年纪最大的，却啥都不懂。
这么大年纪上低年级还好多东西不明白，老师们还好，那些比她小的同学们好多都拿她当笑话。
她是憋着口气努力的在学习没错，但是那都是靠她不要命的学才有的一点点成绩，距离同龄人还差得远。
但是橘子姐姐说她厉害，跟爸爸妈妈还有奶奶说她厉害不一样，橘子姐姐说她是用一年半的时间掌握别人三年半的知识，比别的孩子强。
这是具体的厉害。
开心是真的开心，但还是有不开心的。
以前很想要读书没错，但是真的读书了，读书好辛苦，她学起来都好难，费了很大劲才能有一点点的成绩。
她又不想读书了。
“橘子姐姐，我其实没那么喜欢读书，我是不是不是好孩子？”罗慕橘担心的问郑橘子。
她其实很想在橘子姐姐面前留下好印象的，但是这种苦恼她是真没办法跟爸爸妈妈说，但憋着又很难受。
好担心橘子姐姐会不喜欢自己了。
“那也很正常。”郑橘子没有表示失望或者厌恶，“人都会厌恶吃苦，尤其是你，起步有点晚又太想要追赶你的同龄人了，自然就会更辛苦，
而且这过程里肯定还有很多的挫败吧？会觉得不喜欢也是正常的。”
“真的？”罗慕橘惊讶的问道，橘子姐姐一点都不怪她。
“真的。”郑橘子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那我要是不读书了……会不会辜负姐姐和穆阿姨的好意了？”罗慕橘不想读书了。
“会。”郑橘子依旧是肯定的答案。
罗慕橘很是不解。
“你现在还只是小学，都没有上初中，现在国家都说九年义务教育，你至少也要读完初中再想自己要不要放弃？”郑橘子摸着她的脑袋，语气不严厉但是很坚定。
罗慕橘更加不解了：“要都是不念了，现在不念了还能省一点学费……”
她知道自己的学费都是郑橘子出的，其实一直都有一种愧疚感。
郑橘子道：“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读书不是人唯一的出路，但是你现在还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走什么路。”郑橘子再次摸了摸她的脑袋，
“就好像这里很多人都渴望去大城市，有的人去过之后，念念不忘，却没有能力在大城市生存只能回来；有的人去了，觉得也就那样，还不如回家种地自由自在；有的人去了，就在大城市扎根了还做出了一番事业；还有的人，为了在大城市留下日夜操劳，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回来也好，留下也罢，都是人生的选择，但是见过之后的选择才是选择，你连见都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就已经放弃出去的机会，岂不是浪费自己以后的可能？
还有，选择也有很多种，但是有选择的能力也很重要，今天放弃吃读书的苦，以后说不定还要吃更多的苦。”
罗慕橘听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道：“我也不是不能吃苦。”
“是他们都说我不是读书的料……我就想早点回家帮妈妈种辣椒。”罗慕橘的声音越来越小，“对不起，橘子姐姐，我是不是错了？”
“把心里的想法告诉我并没有错。”郑橘子看着她很是心疼，“你其实是怕自己读书不好，结果考不上高中、大学，让家里人失望吧？”
罗慕橘眼泪哗啦啦的就下来了，她现在的一切都是他们给的，她却感觉自己回报不了，“我，就是觉得自己不配。”
原生家庭的阴影，让长期被忽视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自卑——似乎她们没有资格拥有那些好东西，似乎她们就只配在尘埃之中勉强的活着。
“没什么配不配的。有人出生就有人疼爱是命，你出生的时候没有但是后来有了，也是你的命。”郑橘子能够理解她的感受，那种矛盾与纠结的心理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劝住的。
有时候道理，还不如玄学来得简单。
果然，罗慕橘小小的心里接受度很好，“可是……”
“考不上就考不上，失望就失望，没什么的。”郑橘子就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担心什么，直接将她想要的结果说了出来。
结果就是接受现实，很简单。
罗慕橘……“可是……”
郑橘子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还这么小，下地能做多少活？周末给你妈帮忙不就行了？等你读完初中，觉得还是不想继续读了也可以去做别的事情。
基础知识差不多已经掌握了，心智比现在更成熟，身体出去打工还是下地都差不多能凑合了，那时候做出的判断才是比较准确的判断。”
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这个年纪最好的选择。
郑橘子建议道：“你跟周围的同学年纪差别有点大，又跳了几次级，每次都要适应新老师的教学方式，会觉得不习惯真的很正常，你要是愿意，可以每天到镇上来，我那边的宅子里有读书室。”
“我，我可以吗？”吃苦她能吃，但是读书好像不是吃苦就能弄明白的。
郑橘子道：“当然可以。”
跟罗家人打了招呼，郑橘子带罗慕橘去学习室。
隔壁覃家搬了新家王母知道后就将三间屋子都买了去，路边屋子做小吃店是好，但是住人太挤了，今年她想将儿子的婚事给敲定了。
宋星工作调到市里去了，这会儿在市里置办了房子，不过想着有房子在，以后总还有回来的机会，现在空着。
郑橘子姐弟几个也没住这边，以前覃英还会过来看书，这半年都没人，房间哪怕打扫过，还是能明显的看出旧了不少。
不过寒假，一群人依旧坐在长桌边学习，学习还是需要氛围。
郑橘子将罗慕橘介绍给他们。
“橘子姐姐，她上初几？”覃伟没见过罗慕橘，问道。
罗慕橘脸瞬间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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