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玫瑰花瓣滚着温水，浴桶中的少女卸下一身防备，将整个人泡在水里，泡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觉得自己身上的油烟气彻底消散了些，她想做饭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吧，她还是擅长做毒药。
她起身，正准备唤侍女进来更衣，便听见脚步声传来，以为是连枝来了，轻声说：“帮我把床上的衣裙拿过来。”
“好。”李凌寺毫不介怀地拿起裙子就走向她。
她的身影隔在屏风下，影影错错，暗香浮动。
一层又一层金灿地阳光透过窗棂打向她的身体，看轮廓跟背影，真像神女临世。
李楚楚惊慌道：“哥？你怎么来了！我在换衣服，你快出去！我马上就出来了！快出去——”
说着她本能性地往水里一坐，只露出半张脸，整个人都沉到了浴桶里面去。
李凌寺哼笑：“怎么，看不得了？小时候我们还一起洗过澡，你忘了？”
李楚楚脸红心跳：“那是小时候！你变态，你偷窥我洗澡干什么！”
李凌寺挑眉将衣服放在屏风上，有些感慨：“原来你都长这么大了，十岁的时候，还是个小娃娃。”
李楚楚的玲珑珠又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李凌寺的心里有一种爱意跟占有欲混合，无限增长，这种近乎压抑到黑暗的情绪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留给李楚楚的除了震撼，没有其他了。
李凌寺：“衣服在屏风上，我先出去等你。”
李楚楚鬼使神差地说：“别走。”
“嗯？”
李楚楚慌不择路，从水里出来，“帮我把浴巾拿过来一下好么？”
李凌寺微笑：“这下没有男女之防了？”
李楚楚咬牙：“破罐子破摔，反正早就看过了，也没有什么稀奇的，那西域来的尤慕身段样貌不是也是顶好的么，放在你身边，你都瞧不上眼，我这有什么呀，再说了，你是我哥，帮我拿个浴巾不过分吧？”
“是不过分，可是，我要是想干点什么呢？”说着他将浴巾一抛，完美的抛物线。
浴巾直接盖在李楚楚的头顶，让她眼前一片昏暗。
她心里羞愤：“谢谢。”
“不客气，出去了。”
“嗯。”
李楚楚自己心里复杂的心绪导致她压根没有关注李凌寺慌乱的心跳，只自顾自地把金色纱裙重新穿好，然后侍女进来帮她擦头发。
一切好像都顺理成章，又好像不该这样。
真的兄妹会这么亲密么？
她见过的兄妹很多，像沈妙妙跟沈绝，近乎是相敬如宾的程度，再看李音跟李和，都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在一起也感觉中间有隔阂。
可是她跟李凌寺呢，他愿意为了她上刀山下火海，毫不夸张的说，李凌寺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情。
她也亦然。
可是她们不是兄妹吗？
李楚楚重新将半干的头发挽起来，她留了小半年的头发，再用了很多生发的秘方，头发生长速度很快，而且这次长出来的头发又多又浓密，比起之前，除了长度才刚刚到胸口以外，没有任何毛病，她也非常满足，还仔细抿了一点朱砂在嘴上，衬得人更加肤白貌美。
李楚楚刚一走出去，就看见李凌寺坐在院子中，桌子上是她下午就做好的菜，黑黝黝的三盆，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她神色有些尴尬，“这些菜应该不好吃，扔了吧，我让厨子重新做一遍，还是她们做的好吃点。”
李凌寺拉住她坐了下来，“我方才尝过了，很好吃，不信你试试。”
李楚楚愣了一下，她自己的做饭能力是有一个阈值的，这些无非是失败品。
“怎么会好吃呢。”她将信将疑地吃了一口已经煎得焦黑的西湖醋鱼，刚一进口，就想吐，肉又老汁水又齁咸，还带着很浓的醋坛子打翻的味道。
李楚楚咀嚼了一下立马就吐了出来，喝了两杯花茶，才说：“骗人，这哪里叫好吃啊！别吃了，快，等会吃坏肚子了，我知道自己不擅长做饭，早知道就忙这一出了。”
李凌寺笑着吃她做的鱼还有黑色的猪蹄，吃得不亦乐乎，“好吃，真的很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
李楚楚的脸垮成黑线，真担心李凌寺今晚回去就要闹肚子，那他真是成了千古罪人了。
看着李凌寺狼吞虎咽将整盘菜都吃光的时候，李楚楚有些一言难尽：“哥，这些菜好不好吃，我自己吃了，心里有数，这鱼又老又硬，这猪蹄配料放太多了，味道太重，你吃了这么多，回去容易闹肚子，我给你开点清肠的药，你回去喝一下......”她越说心里越没有底气。
李凌寺笑了起来，“没事，以前在部队里面行军打仗的时候，没有粮食就啃树皮，拿土混着一起吃，你这个菜算是美味佳肴了。”
李楚楚啊了一声，默不作声地扒拉着碗里根本没有动的鱼肉。
“很苦吧，打仗？”
李凌寺点了点头：“最苦的时候都熬过来了，现在四海太平就好。应该近年都不会再征战了，百姓这几年因为打仗，徭役跟赋税都很重，大周国库空虚，也打不起来了。说到这个，你自己在宫里，我听说过得不是很好，这几年，哥哥都没有好好跟你聊聊，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李楚楚思绪飘了很远，她双眸泛着泪光，想起李凌寺在外征战，不知道多少次死里逃生，又多少次中了暗箭，她那些无端端的委屈跟后宫的手段，好像在真英雄面前都顿然无形，她哽咽了：“我.......其实过得挺好的，真的。”
“你哭什么呀。”
李楚楚没发现自己哭了，眼眸里竟然滴落了一点泪珠。
“不知道，对不起。”
李凌寺摸着她头：“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跟哥说说，这几年有谁欺负我们家楚楚了？”
李楚楚摇头，本来今日是想跟李凌寺和盘托出的，可是，她好像手段太肮脏了，她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也不是一个心胸大度的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想要在后宫里面求生，仅此而已。
她温声道：“哥哥，跟你行军打仗比起来，我在后宫受到的一点点委屈，不值一提，真的，我也不想给你说，因为给你说了，也是徒增你的心理负担，这个没必要，最重要的是，我们都长大了，成熟了，不是吗？楚楚都嫁过两次人了，往后我这名声，估计也很难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没有什么好求的，只求身边人都平安顺遂就好。”
李凌寺没有追问，其实关于李楚楚的事情，他捕风捉影也听见过一些。
李音要欺负她，他也给了提醒跟惩罚，但是李音照样会继续打压李楚楚，根本消停不了多久，这就是病症所在。
可他现在还不能杀了李音包括皇后。
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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