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很多时候所做的困难选择都会让人感觉进退两难。
但是他没有这种纠结的感觉。
他不是进退两难，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也没有退的后路，他只有一条路走到黑。
柯南幽暗的眼神从服部平次身侧穿过直直看向路西法。
路西法表情还是十分冷漠，在他脸上甚至看不到什么情绪，他本人站在那儿就像一块冰块一样，他拥有着让人感觉到寒到骨子里的眼神还有一种无所畏惧的强大气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敢在关东这么叫嚣，看来势力不小呢。”服部平次往后退了一步嘴角上扬带着一丝挑衅，眼神中的警惕却丝毫不减，“你以为江户川柯南会跟你回去吗？今天我在这里，你休想带他离开！我不会让你带他回到那个鬼地方的！”
路西法嗤笑一声，无所谓的态度让服部平次不知道为什么更加恼火了。
“自己选。”
他说。
“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你们这群恶棍别想再强迫他干任何事情！”服部平次怒吼。
如果他这一次可以将工藤新一从困境中救出来，那么即使让他跟这个人付出生命的代价拼个你死我活他都毫不畏惧。
“是吗？”路西法笑了笑，竟然放下了枪，“既然这么不愿意的话，江户川柯南，那看来我只好放你走了？”
服部平次一愣，刚想回头看一眼柯南，就听到他声音低低的呢喃道，“抱歉。”
“什……”
手枪上膛，快速枪口对准服部平次，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起，服部平次踉跄的退了几步，痛苦的捂着胳膊被迫靠在墙上——
这一枪打的不仅他的胳膊受伤了，他自己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这种魔幻的情节让他承认他自己在做梦都好，放在以往，他要是做梦梦到这种情节都要咒骂梦里的剧情太过魔幻和不真实。
然而现在，他们之前真真切切的上演着这样的魔幻戏码。
站在他面前的江户川柯南仿佛与他刚刚接触的都不是同一个人一样……
“为……为什么？工藤……”服部平次咬牙看向柯南，满脸的不可置信，不敢相信刚刚开枪的人竟然是他，“……工藤！”
柯南开完枪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走下楼，一步一步，最终在路西法跟前站定。
路西法嘴角上扬，冰冷的眼神中显露出得意。
柯南将枪递到他面前。
“我说过的，我不会背叛你。”
“好啊，那就再证明给我看。”路西法向前走了一步，手搭在柯南肩膀上致使他转身对着服部平次，另一只手抬起他的拿着枪的胳膊再次将枪口瞄准服部平次，凑近耳朵低语，“工藤新一，杀了他。”
柯南皱眉，明显的手抖了。
“怎么？”
“路西法，没必要做的这么绝，我做不到。”
“做不到啊？你的决心就这么一点吗？”
柯南再怎么镇定，此刻也有些身体发颤了，他低下头深呼吸的气息都有了颤抖，“他是我……”
“什么？以前的朋友？挚友？同学？还是搭档？”路西法冷笑一声，从身后强制将柯南的下巴用手挑起，迫使他看着服部平次，“他现在可是警方那边的人，你做了什么？杀害了多少人？你觉得你们还能站在一起吗？对于他来说，你还算是他的朋友吗？不，更准确一点——”
“一等功？”
柯南突然怔愣，他看着服部平次面对着他难以置信的表情，咬牙捂着伤口冲上了楼。
“跑了。”路西法啧了一声，颇为遗憾的摇摇头，却更像一个看着精彩演出的观众。
柯南眼神幽暗，看着服部平次冲上楼，迟疑片刻立即握着枪追了上去。
服部平次捂着受了伤一直血流不止的胳膊强忍的巨疼冲上了楼，却绝望的发现更高一层的楼梯竟然是断层的！
“可恶！”
果然……果然！
他早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的！他怎么能没想到！为什么……他明明早就应该……
服部平次不想再去回忆柯南之前的种种了，他垂眸看着已经被血浸湿的袖子和双手，真真切切的疼痛感在无比清晰的告诉他，这一枪，就是江户川柯南——工藤新一开的！
“我们就到这里吧，服部，”柯南一步一步踏上台阶，逐渐露出完整的他，“本来你跟我就断了关系，现在你又来追我，只是想把我缉拿归案对吧？”
服部平次失笑了一声。
“你以为……我们的关系对我来说就那么轻易吗？工藤……新一，我没想到我们竟然真的回不去了。”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种事情能发生在他服部平次和工藤新一之间。
“我没有办法，从米花大饭店那里，我们再一次相遇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有我要做的事。”柯南踏上最后一阶台阶，身后传来路西法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服部平次笑容消失，再次看向柯南，他的眼神不像之前的那么震惊失望，而是平平淡淡，平淡的像是一滩死水，但看向他时却又显得那么认真。
“你变了。”
他身后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不管是掉下去还是被击毙之后掉下去，都没有命可活。
路西法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柯南身后，他依靠着墙抱着胳膊看着这一幕，丝毫不着急。
楼下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服部平次捂着胳膊往后退着，最后一直看着柯南的眼睛终于还是闭上了。
“抱歉，我们只能这么做了。”柯南说着，两只手握住枪支枪口对准服部平次。
服部平次凄然的笑了笑，摇摇头，“我没想到……你最后还是不信任我，我今天……看来是真的回不去了，我设想过无数种结束，可唯独没有想过会是你……”
“……”
利未安森马不停蹄的跑上楼，站在可以看到全景的楼梯口看着这一幕，眼中闪现了从未有过的震惊。
服部平次嗤笑一声，眼神却坚定的看向江户川柯南。
“如果说我的牺牲能换来更多人的生命，那么为了公众的利益，我十分乐意迎接死亡的到来——”
柯南浑身颤抖着叹了一口气。
“等一下！”利未安森几步跨上台阶朝柯南伸出手——
“彭！”
被云层遮盖的月亮藏在黑暗之下，极尽所能的发着微弱的光亮。滴落在地板的鲜血染上了夜的神秘，像是一朵朵短暂盛放的桔梗花，少年脸上表情僵硬着仰着头直直向后倒下。
沉闷的夜色中终于迎来了一阵风，它吹拂起发梢与衣角，好像在这最后的时刻想牵住少年的手，可即使扑满怀却也还是一场空。
少年一个翻身跌落下了高楼。
楼下传来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是重物落地之后重重的回响。
利未安森僵在原地，路西法满意的拍了拍手，随即走上前去往楼下望去查看成果。
从高楼跌落的人总是走的不太体面。
路西法这样想着，看着黑色的液体在那尸体下慢慢的晕染开来，终于满意的转过身。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楼下传来了众多人震惊无措的喊叫。
那种难以置信撕心裂肺的喊声在他听来很是乏味。
“干的不错。”路西法拍了拍江户川柯南的头，随即看向略微讶异的利未安森，轻笑了一声转身下了楼。
开完枪的江户川柯南久久没有动弹。
利未安森沉默半响，走过去毫不避讳的卸下他的枪。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感想吗？”
柯南却面部表情很空白，眼神是很少有甚至从未有过的麻木呆滞，似乎他还没有缓过神来。
“他死了……”
利未安森点头，重重吐字，“是。”
“你过去再看一眼，”柯南往后退了几步，终于找到支柱一样如同一个散架的木偶靠在了墙上，“你过去再看一眼……”
利未安森看着柯南苍白的脸和呆滞的眼神，似乎对方的情绪传递给了他，他走过去时的步伐感觉很沉重，像是灌了铅。
举步艰难。
利未安森看着楼下被众人围住的尸体，他们震怒的悲愤的叫声十分清晰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转身，看着失魂落魄的柯南。
“如你所愿，他死了。”
柯南僵持了很长时间才终于有了动静。
他艰难的站起身，抬眸看向利未安森，转身扶着墙往楼下走去，喃喃道——
“相互不信任的人终究会被另一方退场……我们也一样……我也已经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我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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