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鸢刚皱了皱眉，小东就叫道：“六爷说话不算数，不是说要好生将养身体么，怎么又这般不顾惜自己，昼夜颠倒，这算什么？”
顾宝珠赶忙解释：“我六哥想快点儿印制出来，好让天下人都知道董小姐的诗。”
“董小姐？”
众人皆是一惊。
秦鸢奇道：“六爷为何这么上心董小姐的诗？”
顾宝珠“嘿嘿”笑了几声，道：“我怕说了，日后六哥知道了要捶我。”
秦恒道：“你六哥还能捶得上你？”
顾宝珠道：“就是这样说说嘛，我也不是不能说，只是你们听了可都要保密，不得乱传，免得我六哥知道的了不高兴。”
“一定一定，”秦恒立即点头，其他几个虽然嘴里不说，也都眼巴巴地看着顾宝珠。
秦鸢扶额。
她这次可是亲眼得见顾宝珠是如何大嘴巴了。
顾宝珠神神秘秘地道：“这件事却要从三嫂说起。”
“还有我的事？”
秦鸢惊讶。
顾宝珠点头道：“你不是让沈长乐和翠茗一起商议如何制作诗集么？沈长乐一心想要弄个石破天惊的诗集出来，就去找了我六哥。”
秦恒插嘴道：“顾六爷本就负责诗集的插画，上本也是他呀，这有什么好说的？”
“你到底还听不听了？”
顾宝珠不满地瞪圆了眼珠子。
福哥儿立即道：“听听听，快说我爹他怎么了？”
顾宝珠道：“且听我慢慢道来。”
福哥儿乖巧地应了一声。
兰姐儿立即将自个座前的茶水捧了过来，细声细气地道：“姑姑喝。”
顾宝珠一脸感动。
“好，姑姑喝完了就说。”
和秦恒嘀嘀咕咕半天，也的确有点渴了。
咕嘟嘟几口灌下茶水后，顾宝珠道：“我六哥本来还不怎么在意的，但是沈长乐是什么人呢，那可是我三嫂麾下的一个人精，立即当场从怀中掏出一沓纸来，递到了我六哥面前。”
她说得活灵活现，康哥儿等听得聚精会神。
秦恒道：“我猜是诗稿。”
顾宝珠被抢了词，有些不悦道：“你怎么猜得到？”
秦恒道：“这有何难？六爷喜好作诗，又喜欢有才之人，沈长乐想借此打动六爷的心。”
“没错，”顾宝珠一拍桌子，道：“我六哥接过来一看，顿时呆住了，这世上竟然还有写诗写得这么好的女子，竟然比自己强了这么多。”
秦思远险些憋不住笑。
秦鸢轻咳了数声，才把笑意掩下去。
秦恒嘴上不说，心里暗道：“真是滑稽，比顾六爷诗写得好的人不是多如过江之鲫，何至于此。”
但顾宝珠可不能轻易得罪，秦恒只摸了摸鼻子，没作声。
顾宝珠又道：“这个时候就有人说了，这里面写的最好的那个，是三嫂的闺中密友董小姐，若是扬了名，婚事就好说了。听说她的父母有意将她嫁给大了好多岁的铜臭商人，她十分不愿。我六哥心中不忍，就说一定要尽快赶出来插画，还要精致动人。也算是帮了这位董小姐了。”
福哥儿听到最后才松了口气，道：“哦，原来我爹动了恻隐之心。”
秦鸢也听出了这孩子的担心，笑道：“六弟性子温和又心软，急人所急，若这份诗集大卖，我可一定要替董小姐好好谢谢他。”
顾宝珠就问：“三嫂，若是诗集大卖，那位董小姐能不能如愿选门好婚事？”
秦鸢愣了一愣，叹气道：“这可就难说了。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她的婚事最终还是得由她父母决定。再说什么婚事算好，什么又算不好呢？起初看起来好，后来过的不好也多得很。这就要看月下老人给牵了什么红线了。”
顾宝珠听了这话，也不做声了。
秦恒笑道：“原来顾六爷忙着这个，那这本诗集一定大卖。上本就因为雅致精美被许多人买了去收藏或者送人。这本顾六爷更加用心，那还不赚的盆满钵满？”
众人说笑几句，便散了。
小东回到仁和堂，没过多久，侯府就将席面送了来。
李郎中见了，道：“这一天天的，送了这个送那个，可真是软刀子割人呢。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小东被他指使得团团转，听了这话，放下手中的食盒道：“师傅这么说，还是照吃不误。”
李郎中一瞪眼道：“她送来孝敬我，我为什么不吃。我是她师傅，徒弟孝敬师傅天经地义。你以后也要跟着学学。”
小东做了个鬼脸，揭开食盒盖子，浓烈扑鼻的香味立即霸道地弥散在室内。
“我的乖乖，这是什么？”
李郎中看着满满的胡辣羊蹄，拽着胡子喜笑颜开。
小东道：“这是师姐专门为我做的，师傅吃苏帮菜好了，冰糖肘子也有你的一份。”
李郎中嗔道：“才刚说了让你跟你师姐学着点，你倒好，还打算吃起独食来了。这么大一份，你那么小个肚子，能吃多少？”
小东道：“师姐给你送这个送那个，处处关心，你还不是不满意。我才不学她呢。”
“好小子，你在这里等着我呢，你懂什么？”
李郎中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小徒弟。
这可是他又当爹又当娘，亲手拉拔大的孩子，看着他从一个皱巴巴的婴儿变成了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子。
小东仰脸道：“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能知道什么？师姐说，大概是师傅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才这么着。师姐还说，富贵在天，生死有命。这世上的事情有一大半还要看老天爷呢。人多思多虑也于事无补。”
李郎中叹气，道：“这话我也懂，可人呢，长着一个脑袋，长着一颗心，岂有不思不虑的，那不成了个木头人了。说不定这多思多虑也是老天爷安排的呢，对不对。快吃吧，看你吃成个小猪，那就简单了。”
师徒两个谁也说不服谁，干脆拿起筷子，风卷残云地大吃一顿，吃撑了，又再煮了消食的药汤喝。
秦祭酒回到家里，看到儿子和侄子守在桌边等他用席，便小声问：“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怎么？你娘消气了？还是你姐终于长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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