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因为汉娜引爆了，她的刺杀斩断了所有人的退路。全球所有势力，包括末世后唯一还具备卫星全域侦测能力的龙国，也用卫星，高空侦察机，无人机组成的侦查网络不间断的在梳理着日耳曼尼亚联邦的每次人口聚集和流动。
现在全世界都试图通过龙国的合成孔径雷达，以及太赫兹波雷达，将毒雾笼罩的日耳曼尼亚看个清楚。
日耳曼尼亚与丹麦边境·量子屏障前沿区域。
灰绿色的雾霭像浸了毒液的棉絮，黏在锈蚀的铁丝网和断墙上。远处的量子屏障中继塔刺破云层，三棱刺基座扎进废弃的铁路枢纽，茧型核心舱泛着病态的暗红——那是过载预警的颜色，液态金属冷却层在舱壁上蜿蜒流动，像一道道凝固的血痕。塔基周围的散热鳍片蒸腾着白汽，与灵脉污染形成的紫黑色瘴气绞在一起，在荒芜的平原上织成张令人窒息的网。
此时已经成为全球焦点的汉娜，跌跌撞撞冲出瘴气带时，靴子踩在碎裂的铁轨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她的右手按在左侧腰腹，那里的伤口正汩汩往外渗血，暗红色的血浸透了偷来的黑袍下摆，在地上拖出断断续续的痕迹。灵脉富集区的能量在身后迅速消散，像被无形的嘴吸走，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骨骼在发出细微的“咯吱”声——脊椎在缩短，指骨在收拢，成年女性的躯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缩水——向着曾经那个少女的形态飞速变化着。
“叛徒！站住！”
身后的嘶吼裹着风声撞过来。三个巫师从瘴气里显形，最前面的男人脖颈上覆盖着鳄鱼般的角质鳞片，张口时露出锯齿状的牙；左边的女人肩膀处突兀地钻出几簇灰黑色羽毛，拍打间带着铁锈味的风；最后的矮个子浑身覆盖着蜣螂般的甲壳和蜻蜓般夸张的复眼，关节转动时发出“咔嗒”的机械声——他们是底层巫师，他们的退化程度并不代表他们的境界，仅是随着攻击欲暴涨而加剧，此刻眼里的凶光比屏障塔的预警灯更刺眼。
汉娜踉跄着拐进废弃的信号站，金属架在她身后轰然倒塌。黑袍的袖子变得空荡荡，晃荡着扫过地面的碎石，她低头时看见自己的手掌已经缩小了一圈，指尖的伤口开始结痂，却带着孩童特有的细嫩。腰腹的血还在流，痛感却变得迟钝，像是隔着层厚厚的棉花——灵脉能量流失让她的感官也在退化。
“海因里希是你杀的！和谈全被你毁了！”鳞片巫师撞开生锈的铁门，利爪在墙上抓出三道深痕。他的鳞片在攻击时泛起青黑色的光，灵脉波动像劣质引擎般轰鸣，“你背叛了伊莎贝拉大人和我们对你的信任！”
汉娜猛地矮身，躲过抓来的爪子，后腰撞在信号站的控制台棱角上，疼得她闷哼一声。黑袍的下摆已经拖到地上，原本合身的衣长现在能盖住她的脚踝，暴露了她正在缩小的秘密。她扶着控制台后退，指尖触到冰冷的按钮，突然想起皮特教她的——这些旧时代的设备里，或许藏着能干扰灵脉的东西。
“她根本不是要和谈……”汉娜的声音变了调，原本沙哑的成年声线里掺进了孩童的尖利，“她要把核弹送出去的时候，制造危机……你们都被利用了！”
羽毛女人突然尖啸，肩上的羽毛炸开，化作锋利的羽刃射过来。汉娜侧身翻滚，羽刃擦着她的胳膊飞过，钉在控制台的线路板上，火花“噼啪”溅起。她的胳膊瞬间添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珠滚落时，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小臂已经细得像根少年人的柴禾。
甲壳巫师从侧后方扑来，复眼在黑暗中闪着磷光。汉娜抓起地上的钢管砸过去，却被对方用甲壳硬接，钢管应声断成两截。她踉跄着后退，后背抵住信号站的铁窗，玻璃碎片扎进掌心，疼得她眼眶发热——视线在模糊，不是因为泪水，而是瞳孔在缩小，变回孩童特有的、带着懵懂的圆睁状态。
鳞片巫师堵住了唯一的出口，爪子上的血滴在地上，与汉娜的血迹汇成细小的溪流。“不管是不是利用……你必须死。”他的鳞片开始发烫，灵脉能量在他体内失控般翻涌，“杀了你，国际社会就能看到……”
汉娜的脚突然踢到个沉重的东西——是信号站的备用蓄电池，外壳锈得掉渣，却还连着几根裸露的电线。她盯着那几根滋滋冒火花的线，又看了看自己不断缩小的手，突然抓起电线的两端。
电流穿过身体的瞬间，剧痛让她蜷缩起来，黑袍彻底滑落在地，露出里面明显宽大的衬衫。她的身高已经缩到不足一米五，头发却在疯长，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脖颈细得像根芦苇。但电流也干扰了周围的灵脉场，鳞片巫师的攻击动作明显迟滞了半秒。
“抓住她！”
汉娜咬着牙冲出信号站的破窗，玻璃碴在她背上划出无数道血痕。她现在看起来像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腰腹的伤口因为身体缩小而显得更加狰狞，血浸透衬衫，在身后拉出长长的红痕。远处的量子屏障塔依旧亮着暗红色的预警灯，而更近的地方，传来了无人机的嗡鸣——是屏障塔的巡逻单位，还是追兵的支援？
她不敢回头，只是拼尽全力往前跑，脚下的碎石不断硌进单薄的鞋底。灵脉能量彻底抽离的瞬间，她的身高定格在一米二左右，衬衫的下摆拖在地上，沾满血和尘土，活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身后的嘶吼越来越近，鳞片巫师的利爪几乎要抓到她的后领。汉娜突然扑向路边的沟壑，滚进齐腰深的、混杂着灵脉污染的毒草丛里。毒草的刺扎进她的皮肤，却奇异地让她清醒了几分——她看见自己的手已经小得能攥住一把草叶，指甲缝里全是泥和血。
屏障塔的方向突然闪过一道强光，是定向量子束的发射信号，可能是在拦截什么。追兵的嘶吼顿了顿，带着惊疑和忌惮。汉娜蜷缩在毒草丛里，听着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像只受伤的幼兽。
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喘息。那些巫师不会放弃，而她的身体还在往更小的形态退化，伤口的血还在流，离屏障塔还有漫长的距离。
风卷着瘴气掠过沟壑，带来远处量子屏障塔过载的低鸣，像某种巨兽在磨牙。汉娜抱紧膝盖，看着自己沾满血污的小手，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她可能活不到看到明天的雾散了。
沟壑上方的脚步声和咒骂声短暂停歇，追兵显然对屏障塔的异动和可能的量子束打击心存忌惮。但这喘息转瞬即逝。鳞片巫师低沉而充满杀意的声音穿透毒草传来：“她在下面！分头包抄！别让她再靠近屏障塔！”
汉娜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太小了，太虚弱了，腰腹的伤口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失血让她眼前阵阵发黑。退化成孩童的身体让她力量尽失，唯一的“武器”只剩下对这片废弃区域地形的一点点模糊记忆——那是她很多年前刚被“转化”时，作为底层“适应者”被迫巡逻边缘地带留下的。
利用环境，废弃铁路与信号干扰似乎才是一线生机，于是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在沟壑里匍匐前进，毒草的尖刺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划出更多细小的血痕。沟壑的走向与一条早已废弃的铁路支线平行。她记得这条支线通向一个半塌的维修隧道，隧道深处有旧时代遗留下来的、巨大而笨重的信号中继设备。皮特曾经闲聊时提过，那种老古董如果还能启动，会产生强烈的电磁脉冲（Emp），虽然伤不了巫师，但能瞬间瘫痪附近所有未加防护的电子设备——包括那些烦人的无人机和屏障塔的次级传感器！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制造混乱的机会。她的目标不再是冲向屏障塔（那太远了），而是钻进那个维修隧道！
追兵的身影开始在沟壑边缘晃动。羽毛女人展开翅膀，试图低空掠过侦察。汉娜屏住呼吸，将身体缩进一丛特别茂密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毒草里。她的身体变小了，目标也随之缩小，加上血污和泥土的掩盖，竟然在羽毛女人掠过的瞬间未被发现！
然而，甲壳巫师那复眼的视角范围极广，他尖锐地嘶叫起来：“在那里！沟底！移动的杂草！” 他直接跳了下来，沉重的甲壳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汉娜不再隐藏，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窜出草丛，用尽吃奶的力气沿着沟底向记忆中的隧道口狂奔。她的腿太短了，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无力，但求生的本能压榨着这具幼小身体的最后潜能。
不过看到眼前这个像是一个怪兽张巨口的维修隧道的入口时，在她努力冲到洞口时，腰间的伤口因为剧烈奔跑再次崩裂，血顺着大腿流下，染红了裤管。
虽然部分被坍塌的混凝土块堵住，只留下她一个狭窄的缝隙，恰好容得下她现在缩小后的身体。她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不顾尖锐的石块刮擦着伤口。
她就那么咬牙坚持着，因为她知道制造混乱，引爆这些老古董才是她唯一的生路！
隧道内一片漆黑，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机油味。汉娜凭着记忆和微弱的、从缝隙透入的光线，跌跌撞撞地向深处摸索。身后，追兵愤怒的咆哮和撞击隧道入口的声音传来，碎石簌簌落下。
找到了！那台覆盖着厚重油污和灰尘的钢铁巨物，像一头沉睡的史前怪兽。控制面板早已破碎，但几个粗大的断路器手柄还歪歪斜斜地挂在那里。皮特说过，这种老式设备为了维修安全，通常有物理应急启动装置！汉娜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去扳动一个锈死的红色手柄。纹丝不动！
“小老鼠，找到你了！”鳞片巫师那布满鳞片的头颅已经探进了缝隙，冰冷的竖瞳锁定了她。他正在强行挤进来，鳞片刮擦着混凝土，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绝望之下，汉娜低头狠狠咬在自己刚刚被玻璃划破的手掌上！剧痛让她瞬间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不再试图扳动手柄，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像挥舞锤子一样，用那只流血的小手，狠狠地砸向旁边一个裸露的、缠绕着粗大电缆的接线柱！
“滋啦——！！！”
一道刺眼的蓝白色电弧猛然爆开！瞬间照亮了汉娜因痛苦和惊骇而扭曲的小脸。巨大的电流顺着她流血的手掌瞬间贯穿全身！她像一片破布般被狠狠弹飞出去，撞在冰冷的设备外壳上，浑身焦黑，冒着青烟，彻底失去了意识。
然而，她的“自杀式”攻击成功了！
一股无形的、狂暴的电磁脉冲（Emp）以那台老古董为中心，呈球形瞬间扩散开来！
外部追兵： 羽毛女人身上的简易灵能增幅器（几根金属羽毛）瞬间短路，冒起黑烟，她惨叫着从低空坠落。甲壳巫师复眼上用于增强视觉的微光增强仪爆出火花，他捂着眼睛发出痛苦的嘶鸣。鳞片巫师刚挤进半个身子，身上几片用于通讯的鳞片瞬间焦黑，他动作一滞，被卡在入口处。
不远处的天空：有几架正在低空盘旋执行例行巡逻\/监视任务的龙国小型侦查无人机，如同被无形巨手拍中，指示灯瞬间熄灭，打着旋儿从空中栽落，砸在远处的荒地上。
量子屏障塔：茧型核心舱上，代表次级传感器网络和外围通讯节点的数十个绿色小灯瞬间变红！尖锐的、比之前更加凄厉的警报声从中继塔内部响起！暗红色的过载预警灯闪烁频率骤然加快！塔基的散热鳍片喷涌出更浓烈的白汽，液态金属冷却层的流动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整个塔身发出低沉的嗡鸣！
这突如其来的、强烈的Emp爆发和屏障塔的剧烈反应，立刻触发了量子屏障前沿最高级别的警戒预案！
距离最近的屏障塔守卫哨所内，刺耳的警报响彻云霄。驻守的一支龙国GhSF快速反应小队（约6人）在队长一声令下，全副武装冲出掩体。他们装备着厚重的、带有防辐射和防灵能污染内衬的动力外骨骼，头盔面罩上闪烁着复杂的战术信息。小队迅速登上一辆轮式装甲突击车，引擎咆哮着，向Emp爆发的源头——废弃维修隧道疾驰而去。
装甲车冲破瘴气，强光灯柱如同利剑般刺破昏暗。灯光瞬间锁定了隧道入口处狼狈不堪的三个巫师，以及地上栽落的无人机残骸。
“前方人员！立刻解除武装！双手抱头跪地！重复，立刻解除武装！” 装甲车顶部的扩音器传出冰冷的命令，同时车顶的自动武器站（可能是速射电磁炮或激光发射器）瞬间启动，发出令人心悸的充能声，死死锁定目标。
三个巫师瞬间僵住。他们虽然凶悍，但面对GhSF正规军的重装小队和量子屏障塔的威慑，尤其是塔顶那暗红闪烁、随时可能发射的量子束发射器，任何反抗都等同于自杀。羽毛女人挣扎着爬起来，眼神怨毒地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隧道口，最终不甘地举起了手。甲壳巫师也停止了嘶鸣。鳞片巫师则被卡在洞口，动弹不得，只能发出低沉的咆哮。
装甲车停下，几名士兵迅速散开，形成战术队形，枪口牢牢指向巫师。队长则带着另一名士兵，小心翼翼地靠近隧道入口。强光手电射入黑暗，立刻捕捉到了角落里那蜷缩成一团、焦黑冒烟、体型异常幼小的人影。
“发现幸存者！一个孩子？伤势极重！” 士兵报告，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眼前的孩子看起来顶多十岁出头，浑身是血和焦痕，腰腹处那道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气息微弱得几乎消失。
队长蹲下身，战术手套小心地探了探汉娜的颈动脉，眉头紧锁：“还活着，但很微弱。立刻呼叫医疗支援！优先级别最高！等等……” 他的手电光扫过汉娜被电流灼伤、沾满血污的小手，以及旁边那台仍在冒烟的老旧设备，再联想到之前的Emp爆发和巫师们的追杀，一个荒谬却无比接近真相的念头闪过脑海。
他立刻打开加密通讯频道，声音凝重而急促：“指挥中心！这里是‘哨兵7’！在废弃铁路维修隧道内发现一名重伤的……儿童幸存者。现场发生高强度Emp爆炸，来源疑似旧式信号中继设备人为引爆。三名武装巫师被制伏。重点：该幸存者与‘金雀花’汉娜最后已知影像的……退化形态高度吻合！请求生物特征快速比对和进一步指示！重复，目标高度疑似刺杀海因里希的‘金雀花’汉娜！”
他顿了顿，看着地上那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小小身影，补充了一句，声音低沉而复杂：“她看起来……快死了。”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个冰冷而斩钉截铁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她的命！‘黑桃A’点名要活的！重复，‘黑桃A’要活的！封锁现场，等待特勤组接管！”
队长心中一凛。“黑桃A”——那是来自最高指挥层的直接指令代号！他立刻挥手：“快！急救包！维持生命体征！特勤组马上到！”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处理汉娜的伤口。
隧道外，装甲车的灯光在瘴气中切割出惨白的光路。被制伏的巫师们被粗暴地按在地上，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量子屏障塔顶的暗红灯光，如同巨兽充血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下方这片混乱的泥沼。汉娜，这个引爆了世界局势的焦点人物，在生死边缘被意外截获，她渺小的身体里，究竟藏着多少秘密？而那个神秘的“黑桃A”，又是谁？一切，都随着她微弱的呼吸，悬在了未知的深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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