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顿时崩溃了，“不要！要杀要剐随你们，我不会有怨言，求你们不要送灵儿回去！”
那群人有多疯狂，没人比男子更清楚，送灵儿回去，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赵成宁着了送人一碗粥进来，吹了吹，送到小姑娘嘴边，“想要保住你女儿，那就拿点实用的东西来换。”
继而又道：“比如……你们造兵器干什么？”
男子安抚了女子，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压下了眼底的绝望，才缓缓开口道：“我姓李，是兵器冶炼师，那些兵器……是要运往京中的。”
嘭-——
话音刚落，赵成宁一个没端稳，手里的粥洒了出来。
他眼眸微深，朝心腹递了一个眼神，心腹立马心领神会领了一小队的人看守营帐。
“私运兵器入城，这可是死罪。”赵成宁周身的气息忽然凌厉起来，深沉的黑眸中布满了风暴，“运多少，什么时候运？接头人是谁？”
老李慢慢闭上了眼，仿佛在回忆着什么。须臾之后再次睁眼，眼眸里一片清明，仿佛微风越过烈火直直地冲着人的心口而来。
“每隔半月运一次，每次的量都不多，接头人是谁我不清楚，那人每次都会蒙着脸，东西运往哪儿我也不知道，我只负责把东西交过去，其余不知。”
赵成宁转头跟赵谨渊对视一眼，只见对方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京城太大，能藏匿的地方也太多，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赵成宁微微定神，沉默不言。
怀中的羲和忽然开口，“伯伯～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抓羲和呢？羲和不认识你们呀，为什么要抓我？”
老李面色难看，一字一句道：“公主殿下，小人也是……奉命办事。”
“奉命？奉谁的命？”
老李摇了摇头，“不知，只知道是上头下了命令，庄主就命我们活捉公主。”
“活的？”赵成宁一下子就抓住了关窍所在，“你们扮作劫匪半路劫道，却要抓活的羲和，你们……要用羲和来威胁母妃？还是……父皇？”
羲和荣宠加身，若要用她威胁，对象要么是宸贵妃以及身后的镇国公府，要么就只能是宫里的景元帝了。
老李面色一凛，死咬着下唇不说话了。
赵成宁忽然冷笑一声，心里猜中了大半，看向老李的目光已然是瘆人得紧。
转而对一旁的钟将军道：“麻烦钟将军回宫一趟，把今日之事和话原封不动地转呈给父皇。”
此次游学，景元帝派了徐家的徐青城和钟庭两位将军随行。
为了避嫌，徐青城不能参与，只能由景元帝的心腹钟庭来办了。
钟庭久在军中，知道其中厉害，当即便应了下来，“大殿下放心，臣这就把人押回皇城，请陛下定夺。”
赵成宁点了头，语气客气了几分，“那就有劳钟将军了。”
继而道：“至于这个女子……”
羲和忽然摇了摇赵成宁的胳膊，一双葡萄大眼亮晶晶的，“大哥哥，让这个姐姐跟伯伯一起去京城吧，有姐姐在身边，伯伯会更安心一点的。”
赵成宁狐疑地看了一眼小姑娘，他本意是想把那女子放在手里当人质的，未免老李出尔反尔，但扛不住妹妹的哀求，半推半就也就同意了，只叮嘱钟庭多带些人一起。
羲和跳下椅子，慢悠悠转到灵儿的面前，替她拍去了方才沾染上的灰尘，朝着对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小姐姐，不怕哦，皇城很安全的，爹爹会保护好你们哒，不用再提心吊胆啦。”
灵儿面带感激，打着手势，“谢谢你。”
老李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他朝着羲和行了一礼，整个人仿佛卸下了重担，积压在心口的郁气随着初春的风一散而尽，“谢公主！”
他的命不值钱，但女儿就是他的命，若是能保住女儿的性命，叛就叛了吧。
*
钟庭奉命带人回皇城，其余人休整了半日便再度出发。
这一路半走半玩，足足大半个月才到了江南。
烟雨漫舞，青烟魂绕，正是江南好风光。
湖面上三三两两的船只上传来女子娇俏的欢笑声，街边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水光粼粼，江水绿如蓝，不远处的一抹靛青色若影若现，酒楼里传来歌女玩转曼妙的歌声。
萧明瑄靠江边的大树上闭目养神，偶听身边传来几道脚步声，以为是小姑娘换好衣服出来了，便霎然睁开了眼，触及到对方的面容，那三分浅笑顿时烟消云散。
女子被萧明瑄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郁冷硬吓得后退了一步，但望着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便暗自打气，鼓起勇气上前一步问道：“小女子是江南姜家人，不知公子可否有兴趣一同游湖？”
姜姿嘴上谦卑，语气间的高高在上却怎么都藏不住。
她可是姜家小姐，这江南谁不给她这个面子。
姜姿眼神炯炯地盯着对方看，岂料萧明瑄连眼皮都未曾抬一起，转了方向再次闭上了眼。
姜姿不可置信地指着萧明瑄，“你……你这人怎么如此无礼，本小姐好心好意邀请你游湖，你就是这般姿态吗？”
姜姿完全没有江南女儿的温柔似水，反而因为家里宠着，活脱脱一个女霸王，在江南横行惯了，没人敢不给她脸面。
如今骤然被萧明瑄下了脸，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更是让她气愤，更是怒不可遏。
萧明瑄依旧不为所动，只是眉宇间多了些许烦躁。
好吵。
“跟你说话呢！哑巴吗？”姜姿卸下温柔的面具，露出本有的面貌。见对方没反应，更是上前把人推了一把。
萧明瑄反应快，立刻睁开了眼，瞬间制住了姜姿伸过来的那只手，红唇吐出几个字，“不想死的话，滚！”
“你！”姜姿被那眼底森冷的寒意怔住了，半天没有动作，被人推倒了也是傻傻地呆坐在原地。
江南已然带了些暑热的苗头，萧明瑄本就不愉的心情更加烦躁。
正想走开，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铃铛声。
远处忽然出现一个娇小的姑娘，穿着一袭水绿色的薄衫，乌黑的秀发被绑成了好几条辫子，发尾系着几根红丝带，腕间帮着铃铛，一动一响，可爱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