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给爹爹说说你跟青远都密谋了点什么？”
景元帝忽然开口提起这件事，羲和的动作忽然顿住，刚咬了两口的糕点就这么掉了。
须臾之后，小姑娘小声道：“爹爹知道啦？”
“元阳的人有什么本事，朕还是知道的。”景元帝原本没往小女儿身上想，直到他看见了侍奉在一旁的青远。
青远是元阳众多暗卫中的一员，善追踪。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那个老嬷嬷的事情的？”景元帝问道。
“就前几天出宫玩的时候啊。”小姑娘把当日的所见所闻全数抖落出来，还顺带着把自己的小九九也说出来了。
景元帝拿奏章的手一顿，眼底划过一丝不可置信，许久之后笑骂一句，“好丫头，居然布了这么大一个局，把你娘亲都混进去了。”
景元帝知道自己的崽子有点本事，却不知还有此等手腕。
她才六岁啊。
云氏觉得自己布了一局，宸贵妃也觉得自己布了一个局，结果最大的幕后者在他怀里吃手呢。
“这个……也是无奈之举嘛！我知道的时候也已经晚了。”羲和哭丧着脸，心里对自己的亲亲娘亲悄悄说了句对不起。
景元帝眼底划过一丝惊喜，越看羲和越觉得自己的崽子是个宝。
全程没出手却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景元帝将其归纳为自己养得好。
不愧是他的崽子！
羲和伸手自己的小爪子轻轻抚平了景元帝微皱，“爹爹，事情都处理好了，就不要皱眉了好不好？羲和只想要爹爹开开心心的。”
景元帝觉得嗓子发干，“羲和这么做是为了给爹爹一个治罪云家的理由，对吗？”
小姑娘偷摸摸看了一眼景元帝的神色，微微点了点头，“我……不想让别人骂爹爹。”
尽管没有这件事，景元帝也不会同意朝臣所奏，但他不尊生母有违孝道的恶名也会被记录下来。
“爹爹是全天下最好的爹爹，应该享受夸奖才对！不能骂你！谁都不能！”小姑娘攥着小拳头跃跃欲试，“谁要是敢骂爹爹，羲和就揍他！”
元阳殿的炭火烧得有些旺了，浓烟熏着眼睛，竟有几分落泪的冲动。
他手段狠厉，人人都说他是暴君，嗜杀无度，恶名远扬，寻常人家吓唬孩子都是用他的名字。
时间久了，景元帝自己都习惯了这般名声。
乍然见，竟然也会有人替他的名声着想。
“好……”景元帝嗓子沙哑，“羲和帮爹爹揍他们。”
小姑娘凑上去亲了景元帝一口，“爹爹要好好的呀！我们都要好好哒！”
新年的那一天，有一个小姑娘对天祈愿。
【愿诸天神佛，护佑我至亲至爱一生平安。】
*
羲和回浮华宫的时候，宸贵妃正和慕远说事。
“娘娘，陛下没有处置云氏，这如何是好？”
他们布局的目的就是把云氏引出来，现如今，这人是出来了，却什么事儿都没有，转头又回冷宫去了。
“早就料到了，不用太过失望。”宸贵妃嘴上这么说，心底却暗骂景元帝是大猪蹄子，“陛下只跟太后说不要云氏的性命，其他的可没保证。”
这宫里死一个人很容易，但让人生不如死岂不是更痛快。
云氏的手敢伸到小女儿这里，宸贵妃就会毫不犹豫断掉她的手。
“你自己看着办，只一样，人不准死了，表面上不准看出什么。”宸贵妃吩咐道。
慕远心底盘算了一下，低头应了，“奴婢这就去办。”
宸贵妃摆了摆手让人退下了，神思倦怠，看样子也是困了。
慕远刚打开门就看见靠在柱子上的羲和。
“小公主，您怎么在这儿？”慕远的面上带了几分慌张，朝里屋看了两眼。
“肿么啦，慕远姐姐？我刚回来啊。”
慕远悄悄舒了一口气，“没事，公主进去吧，娘娘在里面。”
宸贵妃听到声响便把人带了进去。
“站外头做什么，快进来。”
“来啦！”小姑娘滚进宸贵妃怀里，好奇地拿着那件衣衫看，“娘亲给我做的吗？”
宸贵妃点了头，“过了元宵，你就要随着国学院前往江南了，娘亲给你缝两件春衫到时候穿。”
国学院每年三月都要组织学生去江南游学，一去就是两三个月。
羲和才六岁就要离她那么远，宸贵妃每每想到此都心有不舍。
“娘亲，没事哒，三个月很快啦，刺溜一下就过去啦。”羲和见不得宸贵妃伤心，连忙安慰到。
宸贵妃爱怜地摸了摸小女儿的头发，“幸好这次成宁和谨渊也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大皇子和二皇子接近成年，往年游学都是不去的，但今年或许是因着羲和的原因，景元帝便下令让两人跟着一起。
“好耶！”一听到两位皇兄要一起，羲和眼眸骤然发亮，忽然又想到什么，问道：“娘亲，小哥哥一起吗？”
宸贵妃动作一顿，盯着羲和看了两秒，才略带试探地问道：“羲和，你……很喜欢九皇子吗？”
小姑娘紧接着点了点头，“很喜欢呀，小哥哥对我可好了！上次我跟苏莹华对骂，小哥哥还给我助阵来着！”
宸贵妃若有所思，随后失笑一声。
算了，两个孩子能离谱到哪儿去，想那么深做什么，来日方长。
*
羲和又开始了每日的上学堂，李太傅的课一如既往地无聊，但羲和生怕景元帝再想起来，把她的卷子送去前朝。
小姑娘好学的劲儿达到了顶峰，眼神从未离开过李太傅，整的李太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
本以为疫病的事情揭过去，谁成想三日后太后忽然发了疫病。
说来也是巧了，整个寿康宫只太后一个人得了疫病，其余人都好端端的。
细问之下才知，宸贵妃派人送去的花草被太后弃之不用，但那群宫女太监却惜命得很，悄悄寻了回去藏在下人的住处天天闻。
羲和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跑去了元阳殿。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