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让我帮他报信，说警察叔叔再来姥姥家，就给他发视频聊天，说我想爸爸了。”说完，小晴手盖住嘴，“这是秘密，不能告诉妈妈！”
肖皖拉下小晴手，“扎针不乱动。”她扭头看姐姐，“男人多幼稚！”
肖湘抿唇想笑，“挺好。就是这小间谍，还得多加训练。”
肖皖半夜的疲劳，在这刻似乎消散了大半。
肖湘靠椅子上，不禁想起了齐天盛今晚的种种，他两字一顿地说“潇湘妃子”，他哼唱《冬天的秘密》的尾音，他掌心温热的触感，他微醺意外的浅吻……
肖湘忽地想到高一时强扯着她狂奔的男生，记忆里模糊不清的男同学手掌，今晚重现了，居然是他！
她扭头看妹妹，肖皖正拿手机拍小晴的照片，不用想也知道发给谁，她恬静的侧脸上有隐约的笑意。
肖湘再看小晴，孩子迷糊着睡了，小脑瓜紧贴在妈妈身前，红扑扑的婴儿肥配上安然的神态又萌又可爱。
肖湘第一次去想，若是某天她有了爱人和孩子会什么样。这是她过去从没想过的问题。
……
前一日半夜肖湘姐妹才带着孩子从医院回来，第二天肖湘就睡不醒。她正睡迷迷糊糊时，有孩子又软又轻地叫大姨，叫了好几声她才睁开眼，“小晴，有事？”
小晴肉软的小手去拉她，“大姨，你快点醒醒，你再不起来喝鱼汤，就被鱼都喝光了！”
“什么？”
小晴拉着肖湘下床，“姥姥给你煮的鱼汤，我刚才悄悄去看，要被鱼喝光了！”
“姥姥呢？”
“姥姥去买香菜，一会儿回来就晚了！”
肖湘任由小晴拉去厨房，“你妈妈呢？”
“妈妈和爸爸去医院取药药。”
“你爸爸到底是来了！”肖湘才反应过来，“家里就咱俩？”
“嗯嗯！”小晴到灶台前踮起脚，就要掀锅盖。
肖湘赶紧拉住她，把小人儿抱起来，“这不能碰，烫到怎么办！”她有点后怕，肯定是肖皖出门，让妈妈看会儿孩子，老太太又自己走了。
“不烫烫，我刚才看了，鱼和你的汤都没烫到，不信你看！”
肖湘掀开锅盖，差点惊掉下巴。
铁锅里大半锅水，有条一斤大的鲫鱼在里游来游去，锅底沉着几块白豆腐，水面飘着几片绿葱花。
“姥姥说，没有香菜不好喝，让我们等她买回香菜再喝，可等她回来，鱼会把汤喝光吧？”
肖湘哭笑不得，放下小晴，录个视频发给肖皖，“看看，这鱼汤够新鲜吧，就差点香菜，母亲大人去买了。”
肖皖回信息:得感谢她忘记杀鱼开火，否则留她在家看四岁的孩子，就是大型事故现场。
肖湘笑完，看妹妹的回复，有点失落有点感慨还有点无奈。
她这次回来除了看妈妈，还有事业上诸多不如意，都来不及说，确切地说是无人可说。
肖湘站在灶台边，看着锅里那条游得欢快的鱼，感觉自己就像这条鱼。她以为自由自在遨游的天地，是分分钟钟就能烈火烹煮的阵亡。是该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江河湖海碌碌而生，还是再跳进那随时开火的铁锅熔炉辉煌片刻而死呢，该认真思考。
肖湘怀揣着一份疑惑一丝眷恋去了机场。
……
肖湘回北京一周后，同学陈子恒和她微信频繁互动起来。莲池洲景区因其独特的地质地貌，准备申请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陈子恒那简单到“画一”的工作变得复杂又忙碌起来。
风景区的宣传门户，要从以前的自己美、纯天然、口碑传播，瞬间上升到与国际接轨，对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陈子恒自然认定了在首都做央视频老同学的国家高度。
陈子恒从问宣传文案写作水平，到探讨宣传切入点，再到14座休眠火山沉睡不醒的故事性表达都要交流。用陈子恒自己的话说，让他朝夕之间实现从一到万的飞跃，没有学习委员指导，他做不到。
更夸张的是没两天，陈子恒直接甩给肖湘个公开招聘链接。
再附上长长的文字:肖湘，我们筹备拍摄莲池洲对外宣传的纪录片，领导说要拍出国家级水准，毕竟提交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代表的是国家脸面。这纪录片，从景区到市里、省里都相当重视，因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来实地考察完，其余的城市特点、价值，全看这部纪录片，你帮忙推荐个大导演好团队。
肖湘没和任何人说过，她国庆回家前就半失业了，她们文化公司因资金和项目问题紧缩运营，公司欠她的两个项目佣金都无力支付，就拿台旧摄像机顶账。
她想回北京换工作，想尽快赚钱来支援妹妹。若不送妈妈去省精神病院，她想雇人24小时陪伴老太太，让妹妹轻松些，这笔费用得她挣出来。
看这纪录片才在筹备建组阶段，各个岗位都招聘，她发出三连问:待遇从优，怎么个优法？你看看我够不够应聘标准？若带整个拍摄组应聘，需要哪些材料？
陈子恒看到她信息视频电话追过来，“肖湘你是想回来拍吗？若你能带组回来，我直接找领导内荐，咱哥们儿就这点面试官特权，你来免试！”
肖湘心有感激，也有团队自信和底气，“不让你太为难，我把我们团队的简介发给你，你也把项目制作具体要求、报价发给我，我们公对公双向选择，可以竞标对接。”
“得嘞！”
肖湘挂电话把材料发出去，就去和公司的负责人、也是唯一保留组导演桑迈交流应聘想法。
桑迈是北京人，对莲池洲的认知还停留在初中地理课学过的火山地貌。听肖湘说想带组回老家拍摄，五年搭档默契度相当高，“能应聘上当然是好，这不仅遵循了周老师的文化高度要求，也能解公司燃眉之急。”
两人一拍即合。
肖湘没出桑迈办公室，陈子恒视频电话又打过来。
她接听那边陈子恒露个大大的笑脸，“学习委员，我把你代表作链接给我们部长发完，老大看到央妈的台标，再看到你们做那个雪豹、建筑类的片子，就说想见见你。”
肖湘笑，“可以。”
陈子恒摄像头转换，画面变成了办公室场景。
肖湘敛敛神情，朝摄像头里40多岁的中年男子打招呼，“您好，部长。”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你好，我姓崔，崔文学，你叫我老崔就行！打个视频，主要是看看小陈是不是在吹牛皮，半小时前才下的任务，马上就给我请到北京的大制作团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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