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太太，贺先生。”他微微颔首，浅笑着打招呼。
贺庭舟对于他这副做派早就习以为常了。
只有他知道，这副矜贵上流的皮囊之下，装着怎样一具腐烂的躯壳。
他淡漠的视线掠过祁湛，拉着温欲晚的手落座。
“祁律师，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感谢你呢，要不是你说的那些话，我肯定联想不到是乔星尘在自导自演。”
温欲晚对祁湛的印象很好。
彬彬有礼，头脑清醒，简直就是黄金单身汉。
要不是顾琮喜欢沈荔，她肯定要撮合祁湛和沈荔。
“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贺董走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照顾你的。”
祁湛笑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贺庭舟，动作娴熟地给两人倒水。
温欲晚连声道谢，握着温热的茶杯看向他，“这次又要麻烦你，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和贺董是多年的朋友了，贺太太不用这么见外。”
贺庭舟实在听不下去两人你来我往的虚假客套了，指尖叩击着桌子，语气淡漠，“市政厅的谢厅，是谢旻的舅舅吧？”
祁湛点点头，“在谢家他的级别算高了。”他顿了顿，在手机上翻看了两下，“我打听过了，谢旻回国也是有心走仕途，谢家才给他选了林家的千金当未婚妻。”
温欲晚沉默地听着。
谢旻的未婚妻叫林君瑶，父亲是警察局局长，母亲是知名的建筑设计师。
这才是谢家人想要的儿媳妇。
谈话间，包厢门推开，沈荔气喘吁吁地道歉，“不好意思…出门的时候耽误了几分钟，来晚了，对不起啊。”
祁湛看向门口站着的女人。
沈荔穿着挂脖绑带长裙，白色的裙身上像是被泼了盘颜料，蓝色粉色晕染开来，微卷的亚麻棕长发凌乱地垂在腰间，像个落入尘间的精灵。
他眸光闪烁，“没事，先坐吧。”
沈荔想坐温欲晚旁边，温欲晚却冲她使眼色，她身体一转，坐到了祁湛旁边。
“擦擦汗。”祁湛从西装内里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完美的深蓝色手帕，递给她。
沈荔没接，拿了张纸擦了擦额头，唇角上扬，浅笑道，“谢谢祁律师，我用纸巾就好，别弄脏了您的手帕。”
人到齐了，服务员开始上菜。
席间，沈荔率先打破沉默。
“祁律师，这件事说起来挺没出息的，我就是单纯想让我前男友心里不舒服，才出此下策，找您扮演一下我的男友，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您可以拒绝的。”
祁湛十分绅士的用公筷给她夹了块豆腐，随口道，“谢家的行事作风我略有耳闻，可以理解，到时候你只需要扮演好女友的角色就行。”
沈荔看他答应了，从包里拿出个礼盒，放在桌子上，推到他面前。
“一点谢礼，还希望祁律师不嫌弃。”
祁湛扫了一眼，淡然开口，“那沈小姐的心意我就收下了。”他吃干净了盘中的食物，喝了口水，“既然是演情侣，沈小姐总该让我知道你和谢旻之间的故事吧。”
沈荔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捣碎了盘中祁湛给她夹的豆腐。
温欲晚始终盯着沈荔的脸色，生怕她控制不住情绪。
然而她多虑了，沈荔很平静，平静到可怕。
“他比我大两岁，我是从高中开始暗恋他的，一直到我上大学，追了他一年才在一起。两年后他研究生毕业，要出国读硕士，不想耽误我，要和我分手。”
“我不愿意，后来才知道是他家人瞧不上我，看不上我们家是做生意的，觉得我没底蕴没文化，是个玩物丧志的富二代。”
“他接受了父母的意见，让我等他强大起来，他读完书就回国和我结婚。”
她苦涩地笑了一声，声音很轻，“我一直在等他，结果接到了他的订婚请柬。”
温欲晚看着强装坚强的沈荔，很想过去抱抱她。
还没等她站起身，就听到一声冷笑。
“谢家干了那么多脏事，竟然道貌岸然地说别人，真有意思。”祁湛转动着手腕上的天珠手串，“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们家收敛点，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官场上的门道沈荔不明白，听话音大概能猜到谢家并不清白。
她深入骨髓的记忆让她抓住了祁湛的胳膊，摇摇头，“祁律师，我只想让谢家人心里不痛快罢了，不想毁他们。”
“沈小姐，心软会害了你的。”祁湛垂眸盯着沈荔的眼睛，幽幽地说。
沈荔还想再劝几句，贺庭舟出言打断。
“祁湛心里有数，沈小姐不用担心。”
饭局结束，祁湛负责送沈荔。
贺庭舟把温欲晚送到家楼下。
“我和祁湛谈点事，你先回去吧。”
温欲晚心里记挂着沈荔，说了声知道了，上楼去和沈荔煲电话粥。
……
贺庭舟去了御景湾。
推开包厢门，祁湛正把玩着手里的领带。
是沈荔送他的那条。
“谢家人挡你路了？”贺庭舟坐下点了根烟。
祁湛拿着领带在脖子上绕了一圈，打了个结，看上去有点滑稽。
“我一个律师，他们哪能挡我的路？是挡了别人的路，老爷子前段时间就暗示过我了，让我找机会使点手段。”
“这不，现成的就送上门来了。”
贺庭舟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看着酒水形成一个个漩涡，“找到问题了？”
祁湛从背后拿出个文件袋丢在贺庭舟身边，懒散地说，“官场上风生水起的人，有几个干干净净的？稍微用点钱就能查到。”
他又呸了一声，“还装什么书香门第，比我还恶心。”
贺庭舟打开粗略地看了眼，拿起打火机，从纸张的一角点燃。
他看着白纸化作一滩灰烬，不咸不淡地说。
“的确比你恶心。”
祁湛被骂了，不仅不生气，还咧着嘴道谢，“谢谢夸奖。”
……
转眼就到了谢旻订婚的日子。
赶上贺庭舟要去海市出差，不能陪温欲晚去。
她倒是不在意，毕竟她不是主角。
却没想到，有人想当主角。
车子停在谢家门口，她刚下车，就看到了苏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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