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玄“啪”地叩上锦盒。
众人皆是挤了挤眼，又进而使劲揉了揉，实在不敢相信方才所见是否真实存在。
那惊鸿一瞥！亦如星空牧野之下一般璀璨，当真是天上星辰坠入凡间了不成？
看到的人呆若木鸡，久久无语。没看到的人则是努力向前挤，争取下一次能一窥天颜。距离最近的当属左伍长，他正死命揉着眼睛，即便此刻锦盒已然合上，他眼里闪烁的光芒余晖仍未退却。
回想方才那黑色衬底的锦盒之内，赫然镶嵌着七颗光芒璀璨，异彩斑斓的剔透晶体。他不禁在心中呐喊：老天爷啊！将军大人真是天上谪仙，竟能把星星给摘下来。而和左伍长站在一起的独眼老崔则是表情怪异，似乎整张脸皮都在颤抖，很难用语言表达。
“七星、北斗七星！”有人幡然醒悟，那七个物体的排列，正是天上北斗七星的位置。
“不错！北斗星！”站在最前排的几名道士连连颔首。
刚刚惊鸿一瞥看得真切，个个瞪眼如铜铃，眼珠子都差点儿掉地上。其中的一名老者，恍惚间似见得场中道士两片薄唇微启，更坚定之前的一番猜想。
世间道法功夫能及此的，此子之能倒是令贫道颇感意外啊！老道手捻花白山羊须，一副长辈对后辈极为赏识的满意模样。想起先前那华丽的一幕幕，原只为此刻做铺垫，耳中煌煌若来自天际的大道之音重又回响。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秦牧玄一袭玄黄道袍，手持三尺桃木剑，摆了个太极剑的起手式，双目微闭，嘴中念念轻吟。
一段道词，在秦道长驱动真气扩音效果的加持下，在一整条街巷久久不息，显得甚是神异。
香案一摆出来，就从骚动的人群里挤出几名身穿藏蓝道袍的道士，他们饶有兴致地伫立观望，欲要一探究竟。
然而初见秦牧玄那身骚包亮相时，几人心中便已然有了断论：就是个欺世盗名的江湖骗子。
道门中人讲究个清静无为，与世无争，哪有打扮得如此招摇的。且再回看那香案，愈发感觉哪里不对！三清神位……是没错！可灵宝天尊摆在了右边！哪有那样的摆法！颠倒神位就不怕老天爷打个雷劈死丫的。
直至秦牧玄那句加持特效的道词悠悠飘出口时，几个道士皆是虎躯一震，当即犹如醍醐灌顶，瞬间竟是难以自持。
“这小手段使得可真溜儿啊，呵呵……”几人中，一个白须老道捋着胡须，面露轻笑，“不过，这道词细品之下，却真有几分玄妙道意。看来并非只是冒我道门之名，行那欺诈之事，也是有些个真本事的。”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秦牧玄挥舞手中木剑，摆了个剑式，手掐法诀，对着香案方向曲指一弹，只听得一声清脆铃音传响，那挂在香案木架上的道铃无风自动，来回摇晃，发出一连串清脆的铃音。
“嚯！”人群里一阵惊叹连连。
“呦~~~真气外放啊！没想到还是个武尊高手。”老道正品味方才那玄妙无比的道词，但见这隔空摇道铃的一幕，捻须的手一紧，差点儿拽下一撮胡须来。
想了想，以此子武尊高手的尊贵地位，用得着行这江湖骗子之举？
何以至此？何能至此？老道面色愈加凝重，百思不得其解，眉头也因之皱在一处。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一串玄妙的道词缓缓道出，随加持扩音送出老远，似是直达天际。
下一刻，人群便炸了锅！
只见那道士手中木剑耍的愈加玄妙飘逸，脚下步履似随口中那句“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另藏玄机，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个特定的位置，配合手中剑式，显得神妙至极。
秦牧玄秒进剧本，入戏太深，本就特效拉满他还要强行加戏。若是装逼有罪的话，他可谓罪大恶极罪不可恕。·那身玄黄道袍在他周身澎湃真气的鼓动之下，以一种特定的节奏飞舞跌宕。
一式刺剑，仿若迎风而去，衣袍迎风鼓舞；一式海底捞月，仿佛真仙登临仙台，衣带又向下翻飞恰似真仙迎风直上九霄之态；又一式撩剑，衣袍前摆，似那风临山岗，背风而立。
随着一串道词款款出口，本想着再努力一把，给自己的演技添砖加瓦的秦牧玄，不想竟玄而又玄的进入明悟状态。
一招一式抚凌波，一词一语掠惊鸿。当真犹如那真仙下凡一般，愈加圆揉连贯，精妙绝伦。
或许是秦牧玄头一次在这个世界念出那部道家经典《道德经》，触动了这方天地的玄妙，老天爷赏脸大驾，竟于此刻，薄云遮掩的天际，裂开了一条缝隙，一缕阳光挤溢而出，径直洒落在秦府门前。一时间，金云在天，玄光普照，四下暗淡，唯有此间光芒炫目。
一众围观都被这道奇异的光芒惊呆了，众人目光同时锁在光尘之中舞动的飘逸身影上，谁也没注意，一个猥琐的身影斜背挎包，偷偷退出人群，顺着街巷隐没而去。
“神迹！”
“道长威武！”
“神仙，此乃神仙是也！”
众皆惊呼，甚至有虔诚者已然跪伏于地，对着那道光芒顶礼膜拜。
“师叔，莫不是我眼花啦？”
咋舌呆立的道士之中有个年轻的，偷偷问向一旁的白胡子道士。
“口吐道韵，脚踩七星，圆融归一，天地一体。你眼没花，这是碰着个货真价实的道家了！”
老道咂了咂久张未合的嘴，咽了几口唾沫，若有深意地喃喃道：“原来，这世间果真存有大道！”
老道大睁着眼睛，生怕漏掉哪怕一点细微的变化，细细琢磨适才听到的煌煌道意，似要原地悟道一般。
消息如野火燎原似的迅速传开了，无数人闻风而来，不出片刻整个漂染巷便被挤得水泄不通。所有人皆奋力往里挤，就是想亲眼一睹真仙下凡的神迹。即便如此拥挤，众人皆止步于此，在最里面的秦牧玄的道场所在，人们仿佛越雷池一般，不敢迈入这道无形的墙壁，只能“隔墙”观望着。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当最后一句道词念出，秦牧玄剑指苍天，手中点燃一道黄符抛于上，黄符所燃之火甚是神异，竟呈现出明亮的橙黄色。一剑出穿透黄纸，其火焰愈加炽烈，而由黄而转红，人群躁动，叠叠惊呼。
（初中学化学的同学秒懂，不过焰色反应而已，小意思了，也就糊弄糊弄这些古人。）
至于《道德经》，他只背诵到第十四道，八十一道统统背出来！开玩笑，那太难为他了。十四道足矣，乃知过犹不及也！
“江湖骗术里隐藏着惊天手段，此乃真世外高人矣！”老道不由惊叹出声。
这些小手段骗得着旁人，骗不过整日研习丹术的道士，不过此举不仅没让老道看低秦牧玄，反而以为他这是藏巧于拙，实乃大智慧之举。
“天道为基，道法为炉，天地红炉，金丹现世。”
秦牧玄收回木剑，立于胸前，大喝一声：“丹成，开炉！”
当听到这句台词一出，倚在秦府门口怀抱猫的云星辰，偷摸溜进了府内。
不出几息，正当在场观众们狐疑地四下张望时，只听秦府内院传出一声闷响。惊呼声同时炸响于人群。
下一刻，一个身穿道袍的人慌慌张张跨门而出。但见那人满脸漆黑，形容狼狈，道袍也有多处被火燎过的痕迹。
“家主，家主！”那人一边跑，一边疾声高呼。
“镇定，勿要慌张。”秦牧玄板着脸对那人说道，“丹成否？”
“成是成了，只是与家主之前交代的略有不同！”
“嗯~~~？九转金丹已然成丹，会有何不同？”
那人稳了稳心神，接着又道：“小的说不上来！还是家主亲自看看吧，小的实在不敢妄动。”
秦牧玄装模作样掐指一算似乎又未算明白，只得眉头一皱踱起四方步，随那人一起入了秦府。
这下秦府外更可谓众说纷纭，热闹非凡。
“师叔！你听见刚才那人唤道士‘家主’了么？”年轻道士见身旁的老道颔首，急切又问，“莫不是说此人就是……”
老道面上表情丝毫不显惊诧，反而呵呵地笑了起来：“当真有意思呵！老道刚云游归来，竟以此种方式见着个小师侄儿了。”
“小、师、侄？”年轻道士一字一顿吐出三个字，面上愈显迷惑了。
“是啊，那人是我师弟的宝贝徒弟，也是威震北国的虎将秦牧玄。”老者缓声说，“只是听闻这师侄武功了得，却不想，道法感悟也至此惊人之地。哎呀！我那师弟还当真是捡着宝了。胤贞啊！”
“徒儿在。”一个年轻道士麻利回应。
“改日，你去这秦府送上名帖，邀这位秦师侄到我天师观与老道一叙。”
“是，师傅。”那年轻道士行了个道礼。
约摸半炷香时间，人群中开始躁动不安了。正当有人起哄教唆众人离去的当口，忽闻秦府院内传出一阵朗声大笑，众人皆安静下来，疑惑地注视着秦府大门。
“哈哈哈……此乃天成！天意、天意是也！哈哈哈……”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笑声，道士手中端着个小锦盒，满面春风，撩袍跨出大门，接着一步一顿，来到香案前。
“贫道受天启，炼制九转金丹，丹成之时，炉中金光万道，不可直视。待金光散去，炉中仅存之物并非九转金丹，乃贫道手中锦盒内之物。”秦牧玄高举手中锦盒，扬声说，“贫道掐指一算，窥见天机，此物乃与我道门有缘之人可得之。”
“道长，你看我有缘吗？”当即人群里就有一人出声发言。
秦牧玄斜乜那人一眼，獐头鼠目，一看便知不是良善之辈。
秦牧玄微闭双眸，手掐道诀，淡淡然道：“无缘——”
旋即周围一阵哄笑，那人缩了缩脑袋，脸红似血。
“那敢问道长，怎样才算是有缘啊？”人群里又有人发问。
秦牧玄手掐道诀，娓娓道出一段故事。
“昔年，我道家仙师游历人间，见一童子颇有眼缘，遂问其可愿得仙师传承。童子当即答应，仙师随即道：‘法不可轻传，道不传六耳，观你与贫道有些缘分，贫道可传你道法，而你可有相应之物了结你我之间这番因果？’”
“童子施礼回应说：‘我乃红尘中一尘埃，身无异宝，家无余田，仅有黄白之物可换之，可否？’仙师掐指算之，曰：‘可。黄白之物乃是寄存红尘业力之物，可结善缘亦可解因果。’遂，童子以千万家资换得仙师道法一部。经数十年潜修，终得大道，白日而飞升，成就道家五祖之位。”
就如酒肆里说书先生一般，秦牧玄这故事讲的抑扬顿挫，承接转回，甚是引人入胜。听得一众人皆身有所触，心向往之。
精研道家典籍数十载的老道，对于此典故却是闻所未闻，颇感疑惑。
不禁仔细琢磨其间缘由。既是能把“索要钱财”讲的如此冠冕堂皇、理直气壮的，也算世所罕见了。
话又说回来，收钱了因果这事儿，倒也暗合道家真意。却不知这师侄目的何为？该不就只为卖这丹药吧？
“要多少银子？道长且说个数吧！”
“哈哈哈……”在场众人一阵哄笑。
人群当中免不得亦有人识破。如此折腾，终归落入俗套，绕不开个“钱”字！此举与那些江湖骗子又有多大差别？本以为今儿遇着真人了，到最后还是原形毕露了！
骚动的人群有人甩袖准备离场，不和谐之音在场内荡漾。
面对此情此景，秦牧玄视若无睹，颜色平淡，傲视一众围观者，缓缓打开手中锦盒，一面说道：“天物现世，道法凝结，岂是尔等凡夫俗子所能一窥究竟？宝物当为有缘者得之。”
一眼惊鸿现，众生顿哑然。
“五千两！！我天师观出五千两！”思绪拉回现场的老道，瞪着满是血丝的老眼，大声喊出了价格。
区区五千两，都不够老子出场费的。秦牧玄看了眼这个一直在看热闹的老道，嘴角暗自撇了撇。
“这位道门同道，此物乃是天意落于人间，是我道门仙师给予凡尘的至宝，道门中人就不要掺和进来了。”
秦牧玄当即拒绝了老道的报价，开玩笑，打发叫花子呢！
吃了个结实的闭门羹，老道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死，就一句话，我道门就没资格竞价了，这是何道理？
“还有哪位开价？”秦牧玄举着锦盒对一众人喊道。人群一阵沉默，没有谁再开口报价。
“等一下！”人群里一人大喊出声，随后费力地从人群里挤了过来，“我家掌柜的马上就到，还请道长稍等。我家素与道门有缘，相信报出的价格定能让道长满意。对了，应该说是定合乎天意！”说罢，那人对着秦牧玄就是深深一礼。
“我家乃是永安城百宝轩总号。”最后，那人没忘了自报家门。
听到是百宝轩，人群又是一阵的骚动，只要是永安城百姓，就没有不知道百宝轩的。那是能给皇家御供珠宝首饰的大商号，京城里一等一的豪富商贾。若他家说有满意报价，恐怕这京城地面就没人能出得起比他家更高的价格了。
“等等！”人群里又有人高喊。
“京城玉珍阁掌柜在此，公平出价，价高者得。”
话音落，一个小厮模样的年轻人拉着一老者挤出人群，人群识相地给这二人让出了一条通道。
“集萃楼东家马上就到！还请道长稍等——”又一人在人群里高喊。喊出的竟也是京城顶尖大商号的名头。
自此，人群里在无人出声，玉珍阁、百宝轩，集萃楼哪个不是珠宝行里的翘楚，更何况他们背后都是通了天的关系，哪个不开眼的，敢抢这三家的买卖。
不出半炷香的时间，随着几声吆喝，人群再次让开道路，就见几名穿着考究的人走了进来。
“见过秦将军！”几人冲秦牧玄齐齐行礼。
“在下百宝轩掌柜李维山。”“在下玉珍阁掌柜张之远。”“集萃楼东家赵英兰。”三人各自自报家门，尤其是那集萃楼的东家，竟然是一位姿色艳丽的女子，颇为引人眼球。
“敢问秦将军，可否把宝物与我等一观？”
那集萃楼东家上前施了个万福，启口问询，声音如黄鹂般悦耳动听。
“贫道观各位皆为有缘之人，宝物自可一观。”说罢，秦牧玄缓缓打开手中锦盒，那一瞬间的芳华乍现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秦、秦将军，这真是人间之物吗？怎能如此夺目。”赵英兰一双美眸里满是异彩，隐有星光浮现，刚刚那惊鸿一瞥，把她整个心神都摄了进去。
“十万两！！我玉珍阁出十万两。”张掌柜咽了口唾沫，直接张口就是十万两。人群再次沸腾。
哼！区区十万两，都不够老子罚款的。听到十万两报价，秦牧玄面上古井不波，实则心里都骂开了。
“百宝轩出二十万两，外加黄金头面首饰一套！”李掌柜堆着笑喊出了自家报价，这个价格已经是他一个掌柜所能报出的最高价了。
“听说将军大人即将大婚，这算是小店的一点点心意，不成敬意，请将军大人笑纳。”
秦牧玄赞赏地看了眼李掌柜，嘴边轻嗯一声。这老家伙真上道，不错不错，而后，又将目光投向一旁还有些恍惚的赵英兰，等着她的出价。
“先说好，天物得之不易，这些银两是了结这桩因果所付出的代价，所以，至少三万两雪花银，价值三万两的黄金，和价值三万两的宝石玉器，凑成九九之数，以合天意。其余的嘛……自可用银票代替。”
秦牧玄伸出三根手指，还暗暗瞧了眼玉珍阁的张掌柜。后者那可是老成精的生意人，怎会不懂其中含义，当即拍板，在十万两之上再加十万两，另外，他来时所乘马车上带有一箱子金银珠宝，价值五万两左右，加在一起一共凑够二十五万两之数，这也是他一个掌柜能支取的极限了。
“嗯。”秦牧玄又是一声轻嗯，显然是对张掌柜另眼相看了。张掌柜向一旁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伙计也是个机灵人，当即会意，转身挤出人群，带上自家伙计去马车上搬宝箱了。
“呵呵……”张掌柜搓着手，谄媚地笑着，“不多，五万定金我玉珍阁可以先付，以表诚意。”
紧接着就见得几个壮实的伙计合力抬来一口大木箱子放于地上。
“这里是五万两！？”秦牧玄指着那口大箱子狐疑问道。
要知道那重量可是相当惊人的，岂是几个壮汉可以抬动的，起码也得使上牛车吧，可就眼前这箱子的大小，怎么看也不够装下五万两的样子。
张掌柜神秘一笑，叫人打开了那口箱子，霎时间，一众人的眼睛再次经历了一遍五光十色的洗礼。
左伍长和一众手下在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之后回过了神，在左伍长的指挥下，丙字伍几人皆是手扶腰刀以战斗阵列护卫于那口宝箱之前。
“呵呵呵……将军大人，这里是价值一万五千两白银的金条，还有大约五千两银锭，剩下的是价值大概两万两的珍珠玛瑙玉器，最后还有价值大概一万两的田契，都是城外最好的上田，将军大人可以一一点验。”
张掌柜给秦牧玄一阵的介绍，还亲手拿出一根金条和银锭，两两相碰使其发出清脆迷人的轻响。
“这就不必了，张掌柜和玉珍阁的信用绝对是京城首屈一指的，贫道自然信得。”秦牧玄向张掌柜比了个大拇指，张掌柜虽不知是何意，但总感觉那是一种对他和玉珍阁的肯定，于是笑容愈加灿烂了。
玉珍阁和百宝轩都把各自出了价格，两家掌柜都已经各自派出伙计回店去请东家了，相信，接下来会有更好的价格报给秦牧玄。
最后，就差集萃楼了。秦牧玄不禁看向依旧呆立在那里的赵英兰。
“那个……将军，秦将军，我集萃楼……”赵英兰举起了手，话说得吞吞吐吐，不时还紧咬下唇，停顿了片刻，显然相当纠结，就在她即将报出自家价格的时候，只听得人群外有人高喊一声：
“天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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