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妤弯腰抽出他手中紧握的纸，展开：“捉拿沈氏、剐肉…”
“剐肉什么？老爷，你想杀了我？”
李富诚嘴角都发白了，莎妤拿起桌上的镇纸，在他脸上拍了拍：“我很不满意，重新写。”
“就写一篇可以登报的文章，说沈氏贤良淑德，你要将她扶成正房太太，将独子李景焕过继到她名下，所有财产也都转给她，李府由她当家作主。”
李富诚表情震惊，似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女煞神，居然如此狮子大开口！
还有景焕，那可是自己的独苗苗！怎么可能过继到这么一个疯女人名下？！
他面色苍白，眼底满是狠毒，却不敢在莎妤面前表现出来。
“念秋啊…李府家大业大，给你一个小女孩未免有些不妥，不然你……啊！”
话还没说完，沉重的镇纸就重重抽在了他的鼻梁上，直抽得他鼻骨断裂，鼻血横流糊了满脸！
莎妤眼神冷厉：“叫你几声老爷、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趁我现在还有耐心跟你说话，赶紧写！不然等会儿，那剑货就是你的下场！”
在李富诚惊惧的目光中，莎妤走到赵管家身前，将这个出气多进气少的人提起来，一手抓住脑袋一手抓住肩膀，反方向使劲一拧！
“啊——！”
凄厉至极的惨叫中，赵管家的头被她旋转了两三圈，脖颈扭曲成可怕的麻花状！
莎妤狞笑着，手掌轻轻一松，他便以诡异的姿态倒在地上，脑袋软软地耷拉了下去。
李富诚被这一幕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只觉头皮发麻，剧烈哆嗦起来。
见莎妤杀完人、又将阴森的目光投向他，他立马低头开写，汗如雨下。
原本还慢吞吞的手此刻下笔如飞，不用莎妤催促，没多久就写好了一篇登报的文章。
莎妤漫不经心看去。
只见文章内容极其谄媚，不仅将她开出的所有条件都写了上去，还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让人看了牙发酸。
她歪嘴一笑：“很好，接下来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不要想着反抗哦，你大可以试试出去让人抓我，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阴森的话语在耳畔落下，李富诚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脸，只觉得裤裆又疼了起来，疯狂点头。
莎妤见人已经被她打老实了，转过身，慢悠悠走到李管家尸体旁边。
轻轻一挥，数道血线伸出，尸体立马干瘪成干尸。
门外穿堂风一吹，这具干尸便被吹散成灰烬。
她理了理衣服，踏着高跟鞋走出房门。
这犹如神迹的一幕，让李富诚彻底没了反抗的心思。
待到莎妤走远，他抹了把还在流的鼻血，浑身上下都在疼，心中是无尽的绝望。
李家完了！
彻底完了……祖祖辈辈的基业，都毁到了他手里！
他不禁老泪纵横，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娶这样一个煞神回家。
不对……那女煞神似乎说过，这一切都是那个苏莺莺跟程玉生干的！
不知道那俩货现在在哪里，如果让他找到人，他定不会轻饶！
……
海面航行的第四天。
程玉生穿着一身短打，正在底层货舱里刮鱼鳞。
这里潮湿而闷热，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销向海外的鱼货，腥味浓重，肮脏又污秽。
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哪怕家中破产，吴曼香也还是竭尽所能、给自己儿子创造最好的条件。
可以说他从没吃过这种苦！
但是没有办法，他和莺莺所有的行李和盘缠全部都变成了屎，如果不想办法在船上打工，他们只能饿死。
本来都已经向船上销货的经理说好，两个人一起打工挣点钱和吃的。
但就在开始工作的前一天，苏莺莺突然身体不适，于是打工的就只剩下了程玉生一人。
程玉生卖力刮着鱼鳞，原本一双读书写字的手笨拙地握着刮鳞刀。
他原也是建阳城文质彬彬的儒雅贵公子，可如今和货舱里其他的底层水手工人没两样，浑身的鱼鳞和鱼腥味儿。
刮了一上午鱼，程玉生得了一碗咸菜和两个馒头，外加五个铜元。
看着手心里这几个铜币，程玉生深深叹了口气，脸上全是不甘。
原本他意气风发，带上大笔钱财和表妹，打算在异国他乡增长学识，回国大干一番事业。
可如今出师未捷身先死。
这点儿钱放在以前，落在地上他都不屑弯腰去捡。
如今却是他们一天的饭钱。
程玉生顶着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一步步回到了自己的上等舱房间。
打开门，原本说病了的苏莺莺、此刻正坐在窗前，拿着镜子描眉。
听到开门声，苏莺莺转头扬起笑脸：“表哥，你回来啦！怎么样呀？”
她目光在狼狈的程玉生身上扫视了一番，最后定格在程玉生手中拿着的馒头和咸菜上。
“原来说的管饭就是管这个呀？”她肉眼可见的有些失望，轻轻皱起了眉。
程玉生没有说话，沉默将馒头咸菜放在桌上，去洗手间将浑身的鱼腥味洗干净。
他刚刚没有错过苏莺莺眼中一闪而过的嫌弃，更不会看不出来她是在装病。
其实，他原本也就没有打算让莺莺真的干活，他只是想让对方陪着自己而已。
但……
苏莺莺还在桌子上挑挑拣拣，见他出来了，兴冲冲地和他说话：
“表哥，原来咱们上等舱有好多达官贵人呢！他们今天上午还在娱乐室那边打麻将。”
“下午我去和那些贵夫人们套套近乎，说不定还能让他们帮我们一把！”
听到这话，程玉生一直没有表情的脸才终于有了点缓和。
“嗯，不过你要注意安全，这船上鱼龙混杂，莺莺可千万别被骗了。”
“当然不会啦！”苏莺莺得意一笑。
“这里好几个夫人还以说洋文为荣呢，我洋文可好了！只要我自己不说，他们都会以为我是贵族家的小姐。”
说到这里，苏莺莺放下馒头，看了一眼程玉生。
对方还穿着那身干活时候的短打，眼镜上面还有干涸的鱼血，头发上沾着一块细小的鱼鳞。
“表哥，以后咱们出了这个门，你可得装作不认识我，不然我就露馅啦，他们很排斥底层人，到时候肯定功亏一篑！”
苏莺莺抓住他的胳膊：“我不是在嫌弃你哦，表哥你可千万别多想～”
程玉生看着她诚恳的表情，还有轻声细语、生怕他生气一般的语调，柔和了眼神。
“怎么会？莺莺能这样想办法让咱们俩脱离困境，我很开心。”
他伸出手要去摸苏莺莺的头，却被对方不经意偏头躲开了。
她自认为非常隐蔽，程玉生却僵了僵，低下头，眼神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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