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疑惑，问：“谈话，局长和你们谈话了？”
姜明军说：“是的，这一次这个笔记本是落在了我们自己的专案组手上，他们看了这个笔记本也是大吃一惊。因此专案组第一时间向局长和政委做了汇报，这么大的事情，只能由局长和政委来把关。”
我说：“局长和政委是什么态度？”
姜明军摇摇头：“局长听了汇报以后也是脊背发凉，如果没有及时发现这个账本，任由三哥把这个账本交给检察院，那我们公安局就要地震了。所以他也和几个心腹仔细的研究了一下这个账本，这件事瞒是瞒不住的，三哥那边就不好封口。而且上级领导要我们查出保护伞，我们局长真要做主把这些人保下来，那他非把自己也陷进去不可。”
我点点头，本来我们局里专注挖掘这些线索，也是为了把这个案子办成涉黑案子，这样省厅那边才能够交代过关。否则真要让上级组成专案组来查，那还不把我们整个山阳公安都给捅塌了。
姜明军继续说：“局长也是仔细斟酌过，哪些人要保，哪些人要被推出来，那也是合计了好久。最后局长决定由他亲自出面，找账本上的这几个做替死鬼的人谈话。我也被找去谈话了，下场就可想而知了！”说到这里，姜明军是连连叹气，并且一口闷掉了杯中的白酒。
我说：“你为什么会被拉上黑名单，你可是在我们局长那边孝敬不少，否则你也不会这么快就坐上了经侦大队教导员的位置！”
姜明军说：“我是太自以为是了，我觉得这两年我和局长已经处得很铁了，他交给我的任务都是100%的完成。我给他的孝敬也比别人给的多，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还不是他核心的圈子里面的人，外面的坏事情一来，我还不是被推出来挡枪，做炮灰！”
我说：“局长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他就不怕你把他也供出来，这样不就成了鱼死网破了吗？”
姜明军回答：“你说的这些我也考虑过，我们局长也考虑过。主要这些年我经手的事情都是通过夏胜军来做手套的，我和我们局长直接的接触还真不多。特别是涉及案子上的事情，我连向他直接汇报的资格都没有。因此我就算想告我们局长，他也可以推得干干净净。至于我给夏胜军的这些孝敬，我和夏胜军没有业务上的联系，就算我拿出给钱的证据，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最多夏胜军把钱退给我，然后他继续逍遥法外。而我就有可能面对更加猛烈的报复，我有老婆和小孩，有些事情我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我的家庭考虑，你明白吗？”
我说：“夏胜军这样平白无故的收钱，他当纪委的人是傻子吗？局长也太想当然了吧？”
姜明军说：“他们是经过精心的算计的，其实对于我们局长来说，并不怕我们局里的这些人反水，因为有夏胜军这个白手套在，好多事情和局长都联系不起来。夏胜军只是一个后勤保障科的科长，我们要办的事情，凭夏胜军的能力也做不到。只要夏胜军不主动把局长供出来，我们是没办法和局长联系起来的，所以局长才胆子那么大，敢把我们给推出来。现在你知道我们局长为什么要力保夏胜军了吧！”
我说：“既然是这样，夏胜军沾不上边，为什么还要保他呢？任由他自生自灭，也不会出事啊？”
姜明军说：“夏胜军的最大问题就是贪心，这几年他穷疯了，什么钱都敢收。其实夏胜军如果只是做个白手套，他完全可以撇得干干净净。但是这家伙手脚不干净，他狐假虎威，有些事情上他直接跟三哥他们发生了交易，钱全部揣进他自己的兜里去了。我估计这些事情局长都不知情，所以他才上了三哥的黑名单。否则就凭我们拐弯抹角的给夏胜军，他哪会被三哥抓住把柄！”
我会意的点了下头，夏胜军还真是这样的人。
姜明军继续说：“可是局长也是没办法啊！三哥真是太要紧了，他要是为了这些个事情被拖下水，指不定他在里面说出些什么来呢？到时候我们局长就麻烦了，如果夏胜军要是骨头再软一点，看守所里也就有我们局长一个位置了！”
我说：“这就是局长一定要力保夏胜军的原因，你们队局长其实没什么威胁？”
姜明军说：“你说的对，我们在局长那里只是小角色，我们又上了三哥的黑名单，我们不倒霉，那谁倒霉！”
我说：“既然局长不怕你们，那何必还要亲自跟你们谈话，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姜明军答：“局长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深意。我们这些人是小角色，但是三哥账本上可不仅仅都是小角色。有些人要是进去了，对我们局长或者是我们政委，还是有威胁的！”
我说：“局长和你们说了些什么？”
姜明军倒上酒，先咪一口缓缓神：“你是我的师弟，有些事情你知道也坏不了事，反正你也是个嘴紧的。不过这件事情你听着，以后也算为我做个见证，我也是对得起我们山阳公安的这些人物的。”
我屏气凝神的听着，并不去打断姜明军。
“局长开首一句话就是告诉我，你犯事了，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我当时就慌了神，因为当时我不知道什么事情黄出来了。局长接着就开门见山的告诉我，就是三哥他们的事情牵连到我了。而且把我里面涉及的金额都点数了出来，我知道这里面的情况，也知道局长说的都是实情，更容不得我反驳。”
我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局长说我犯的错误已经无法抹杀了，这次专案也是省厅盯着的，所以我们局长无论如何都保不了我们。言外之意就是我们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了！我当时还求情了几句，局长马上打断了我。他说错误已经在了，而且是板上钉钉无法挽回了，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减少损失，让自己的处罚轻一些。”
我问：“那怎么样才能处罚轻一点呢？”
姜明军说：“这就是局长找我们谈话的重点了，局长告诉我们，我们只有把三哥说的这些烂帐承认下来，这样至少我们的态度没有问题，然后这些钱能退就退出来，这样以后在定罪量刑的时候还可以酌情减轻。还有更要紧的一件事情，就是我们一旦进去了，千万不要为了自保而把我们山阳公安局里其他的人供出来。我们千万不能互相撕扯，弄的伤口越来越大，最终把自己也给连累。因为同在一个屋檐下，有些事情纪委也不会掌握，但是我们自己人要是窝里斗，那就会把更多的情况捅出来，这对人对己都是非常不利的。”
我说：“局长说的对，我们公安局办多了这样的案子，好多事情都是自己人乱斗才让案件更加恶化的！”
姜明军说：“局长要我们承认自己的事情，千万不要去检举其他人的事情，这样我们也就就事论事，案件到了，我们这边也就结束了。因此他怕我们为了减刑而立功心切，把我们在局里的其他一些所见所闻也扯出来，所以他故意给我们提供了一些不是我们公安局的人的黑料，让我们以此为炮弹，给自己减刑提供机会。这样既把我们公安局的事情给隐瞒下来，我们也有了立功减刑的机会，省得我们在里面乱打一气，最后会伤到了我们局长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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