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啊！谢莲！”寒清歌足足看了面前这个男人有三分钟，才想起来，这个人在加勒有一面之缘。
“寒姑娘好兴致，为什么不去我那里做客呢？”谢莲在她旁边坐下，也要了杯饮料，问道。寒清歌嘿嘿笑了下，心道，谁记得你是谁啊，早忘记了。
“寒姑娘这次来，有什么货物要出售吗？我们卡塔克家在这里也有家商行。”见她敷衍的笑容，谢莲干脆直接道。这才对吗，没事套什么近乎，寒清歌放下杯子，道：“我这次带过来的丝绸和瓷器有些多，不知道谢兄能吃下多少？”
“看样子，寒姑娘在加勒是卖了好价格。”谢莲笑道：“如果我吞不下你的货，这个卡利卡特只怕没有第二个人能吞下了。”
“八千匹绢，八千匹纱，三千匹上等绫，四千匹中等绫，五千匹绸，一千匹花平罗，四百匹红罗，五十万件瓷器，”
看了一眼谢莲越瞪越大的眼睛，寒清歌笑道：“还有些书籍绣品针线，不知谢兄你开价多少？”本来气定神闲的谢莲脑门上渗出了汗，不过不是吃惊的，而是高兴的，刚欲答话，却被一个直冲过来的人给打断了。
“我要一半！”艾西气喘吁吁的道，一巴掌拍在了寒清歌身边的石桌上，然后痛的哎呦哎呦叫了起来。“一半，你吃的下吗？”谢莲轻声笑了一下，道。艾西那肤色深深的脸不觉一红，咬着牙道：“我可以用东西换。”
“寒姑娘，不如我们去我的商行细谈下？”谢莲站了起来，姿态优雅的道。“艾西？”寒清歌也是愣了一会，才认出这个人来。这人怎么会这么快就赶到了这里？然后对谢莲笑道：“谢兄不急，艾西在加勒助过我，能否给点时间大家一起聊聊？”
谢莲的笑容僵了一下，你让两个对手一起和你谈价格？“那个，今天天气不错，先喝杯饮料？”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寒清歌嘿嘿笑道。我可不想栓死在你们两身上，自然是价高者得，跑一趟远洋，实在不容易啊。
“我有香料十万斤，可以全部给你。”艾西顿了一下，心知自己有些急了，但是一回来就收到那个信息，如果要在短期筹到那么多钱实在不容易，可是如果能借用这个大周商人的货物，那他就可以做次无本生意。
“那么，寒姑娘就和他先聊聊，我的商行就在前面不远，我叫仆人在那边等候，姑娘得空了，就来一下，可行？”谢莲微笑道。
艾西不过一个没落贵族，手上那点钱能买得起什么？他并不担心艾西能抢去多少生意，不如大方点。“可以。”寒清歌也微笑回道。如果这人不是谢家的，倒是可以一交，可惜啊。“姑娘，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让你得到最大的利益。”
等谢莲走后，艾西坐在了寒清歌对面，道。“哦？”寒清歌挑了挑眉，这时才开始正视他。“姑娘肯定知道我自己并没有什么钱，”艾西露了一口白牙，真诚的笑道：“但是姑娘是第一来吧？你不熟悉这里的情况，把货物全部卖给卡塔克是最省事，但是你至少损失了一半的利润。”“就比如在加勒一样？”寒清歌略有兴致的问道。“在加勒，如果你能再走两家，价格至少可以再上去三成。”艾西老实的道，所以阿迪才会给他一成做酬金啊。
果然啊！寒清歌心里狠哭了一把，然后笑道：“你现在给我说这个，让我怎么相信你呢？”“我可以帮你把东西都卖高价，然后低价去收购你要的货物，”看到寒清歌探究的神色，艾西咧开嘴笑道：“不过，我要来回总价值一成的回报。”
大哥，你直接说自己是拉皮条的不就成了！寒清歌腹诽道，然后微笑道：“我怎么知道你卖的价格比我自己卖的高呢？”“你可以先去问下卡塔克的价格，然后下午黄昏前，我们在这里碰面，我告诉你我能卖到的价格。”
艾西真诚无比的露出满脸白牙，道。“可以，我的船能还装一万石的货物，你也可以帮我算下能带多少东西？”艾西抽了口凉气，他看到风神号的时候就觉得震惊，那么大的海船，从来没有见过，一万石啊！按照大周的这个算法，他们的船就算红海那边来的船，最多也就装个八百石。
“我知道了，”看看天色，艾西对寒清歌道：“请寒姑娘一定等我。”“好。”寒清歌点头，看着艾西身形矫健的从人群里一穿两穿的就没了人影，对谢莲的仆人招了招手，道：“现在去拜访卡塔克先生可行？”谢莲的商行位于城市的正中心十字街道口的一侧，是个如同莲花般的建筑，富丽堂皇。进到内室，地上铺的都是大理石，光可鉴人，赤脚走在上面，有一种沁凉的感觉。燕三和燕七颇不习惯赤脚，但是看那庭院深深，还是拒绝了寒清歌要他们在外面等着的好意，脱了靴子，跟在寒清歌后面。
寒清歌暗笑一声，谁叫给你们俩的凉鞋不穿，天天穿着这热死人的靴子，看，脚臭不好意思了吧！穿过长长走廊，到了后面一个圆形房屋，里面空荡荡的就一个大厅，四面放了一些软靠，中间便留了一片空地，此时，那中间正有穿着华丽舞衣的舞娘在跳舞。那舞娘腰身丰盈，随着旁边乐人的伴奏软若无骨般的扭动出各种姿势，头上身上手上都带着绚丽的金饰，带动出一层层金光。
谢莲独自一人坐在窗下的软靠上，见寒清歌三人来了，举杯示意了下。寒清歌便找了个看上去最舒服的又离谢莲不远的软榻坐下，然后示意燕三和燕七也坐下。仆从送上了丰富的水果食物和饮料。寒清歌摘了颗葡萄吃了，笑道：“谢兄这里真是惬意啊。”“你若喜欢，不如留下来？”在自己地盘，谢莲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了，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懒散又随意的道。
“等我那天不想跑海了再说吧。”寒清歌拿了个靠垫垫在腰后，笑道。谢莲一笑，拍了下手，中间的几个舞娘退了下去，上来一个身材婀娜多姿，美貌无比的舞娘，开始边唱边跳。歌声高昂动听，舞姿激烈又优美，寒清歌不觉看出了神。
一曲完毕，激动的鼓掌道：“好声音，好舞姿！”“你若喜欢，我送她与你。”谢莲笑道。看到那舞娘的眼神一暗，寒清歌赶紧道：“别别，我有空到你这里欣赏一下就好。”
谢莲一笑，也不再提，闲闲的问道：“寒姑娘可想好了？”“您都没开价呢，我怎么能那么快想好？”见他还是开了口，寒清歌便也笑道。“二十万两黄金，五十万斤香料，可否？”谢莲笑道。
燕七的心里抖了一抖，这是他第一次跟随寒清歌出来洽谈商务，以前都是燕三和姜泽，但是今日寒清歌将姜泽留在船上压船，带了他出来，没想到，真是见世面啊！
寒清歌心里算了下，五十万斤香料，按照刚才看到的这里的市场价格，大约合计一百万两白银，不过那是市场价，按道理批发价要低些，那就是算作八十万两白银，二十万两黄金是两百万两白银，也就是不到三百万两白银，成本是十六万两白银，不到二十倍利润，有些划不来啊。
看寒清歌神色，谢莲又道：“姑娘可以想想，那些香料，你运到红海可以卖到三四百万两，如果运回大周，只怕要上五百万两之数，现在卡利卡特，也没有别家能拿出这么多香料了。”这些货都是备给谢家船行的，但是谢家的船已经一年没有来了，现在又有苏尔的事情，还不如清空。
“这里风景不错，我想多留几天，谢兄不会这么着急吧？”叹了口气，寒清歌又道：“不瞒谢兄，我们这一路来的也是凶险，想多赚点的心思你应该明白？”谢莲哈哈一笑，举杯示意，下面又有舞娘上来跳舞，两人便没再提生意，开始聊一些大周的事情。
到得下午，寒清歌便告辞出来，这边的人都习惯席地而坐，就算有软靠，那也是累人的活啊。
向那茶摊走去的路上，有一家刀具店，寒清歌见那挂在外面的阿拉伯刀非常精美不觉走了进去。
进到店内，只见满屋子的大马士革刀，华丽精美的晃花了她的眼。燕三有名卢，又有那绝世双剑，倒还好，燕七却是忍不住激动，武者都好好武器，这些刀刀锋锋利无比，而且上面的花纹都是由无数的小锯齿组成，绝好的杀人利器啊。
寒清歌看了一眼燕七，然后给店家示意，拿最好的出来，店家便从内室捧出一个长托盘，盘子里面放了五把长短不一的刀。寒清歌随手抽出一把，只觉寒光扑面而来，不由抖了一抖，忙插了回去，那刀柄和刀鞘上都镶嵌了黄金宝石，又用珐琅、金银错丝等工艺绘上花纹，精美绝伦。“多少钱？”寒清歌问道。老板写了一千的阿拉伯数字，寒清歌拿了个铜钱出来，放在那数字上，老板摇头，摸了块金币出来，放在那数字上。
“一千金币？这么贵？你欺负我外地人吧！”寒清歌不由叫道。老板也激动的叽里呱啦的说了起来，寒清歌一句都听不懂，对他道：“你等下，我去找个能和你沟通的人来！”
走出店门，就见前面正好艾西一路冲着茶摊跑了过来，忙一把拽住了他。“啊，姑娘你在这里啊。”艾西一头大汗，见抓住他的是寒清歌，便把骂人的话吞了回去，道。“你先跟我进来。”
寒清歌拖着艾西进到刀具店，指着那五把老板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刀道：“我要这五把刀，你给我砍价。”艾西看了一眼她，回头就微微昂起头，以一种高姿态和老板交谈起来。
半刻后，艾西问寒清歌：“你那有没有上好的酒？还有缝衣针？对了，再加一匹罗，就是你说的那个红罗。”“要红罗？那再送我些刀。”寒清歌道。艾西对她举了举大拇指，又回头过去和老板说，寒清歌看那老板一直点头，只说到最后才摇头，好奇的看向艾西。
“成交了，一匹红罗一坛酒，一百根针，换这五把刀，外加普通刀五十把。”艾西擦了擦汗道。寒清歌看了看那些说是普通却也镶嵌了玉石的刀，心里对艾西刮目相看了。“你要他把东西收好，我晚点派人过来拿。”
等艾西跟老板交代好，几人又回到了那个茶摊，找了个比较隐蔽的位置坐了。看燕三燕七在站在前面，将这位置最后一丝视线也挡住，艾西心里又是一动。从荷包里掏出张纸，又拿出根炭笔，凌清羽正色道：“好，再来看看艾西同学今天的收获。”
“同学？”见寒清歌没有解释的意思，艾西便笑了笑，道：“差不多了，买家大约有十家，那些丝绸和瓷器大约能卖四十四万两黄金，不过有些商行没有那么多现金，提出用珠宝珊瑚珍珠玳瑁这些做交换，交换的金额大约在十万两黄金左右，东西你放心，绝对比你自己去买要便宜多了，还有一家用棉布和胡椒交换，价格也非常低，只是量大，合计到五万两黄金之多，酒书籍针线绣品那些我不知道你的数量，不过这些物件现在都很紧俏，价格也能卖得上去，香料我大致去收了下，我也不瞒你，这卡利卡特的香料最多的的确就是卡塔克那家，只是大周的商船已经许久没来了，这段时间就是红海那边的客商来的也少，所以别家也囤积了一些，又正好有一个领地的领主新送了货来，大致能凑上四十万斤，加我自己的那十万斤，一共算你五万两黄金，不过我的那部分，要现金不交换，可以吗？”
暴利！这简直就是抢钱啊！燕七面无表情，肚子里却在流泪，想起他们这些杀手每天脑袋都是提裤腰带上，赚的连人家一个零头都没有啊。
“嗯，可以的，这下倒是让我省事了，我本来是还想要些宝货和棉布的。”寒清歌心里算了一下，就算去掉艾西的那一成，这个也很可观了，虽然比较麻烦，不过到时候麻烦的是艾西和姜泽，嗯，可行。
“自然没问题，姑娘你还要去往红海吗？那边现在倒是有些乱，在打仗，最近那边来的船也比较少了，估计香料和宝石的价格能卖得比以往要高。”艾西见寒清歌答应，不觉笑弯了眉，特意提醒道。如若不是东亚那边闹了大灾难，红海那边起了战火，卡利卡特的香料价格怎么会这么便宜，而丝绸瓷器那些又怎能卖到这样的高价。起了战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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