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选择都是死，一个早死，一个晚死。
项燕选择跟自己老师屈子一个死法：站着去死！
他很清楚，一旦率军撤入郢都，很大可能是在剧烈消耗战之后，顶多百年时间，帝族为了存下去，最终选择投降。
就像晋国韩族一样，非常不光彩、不贵族的向秦人下跪！
与其如此，不如战死！
“二更聚兵，三更吃饭，四更天，决一死战！”
就是死，他也要咬下一块秦人的血肉，让李信、蒙恬无法微小伤亡，就拿下大周，赢得最终胜利。
而且，他必须快！
慢了，郢都陷落，消息传过来，他手下的大军就会立马崩溃！
二更天，大军云集。
三更天，所有仙神吃了放了特殊仙药的灵米。
四更天，各大营地集结。
项燕面对乌云一般的军队，将手中的令旗丢下去。
一瓶瓶装着仙丹的药瓶子，一盒盒封印有仙药的玉匣子，被拿出来，分给前军冲锋陷阵的悍勇精锐。
一个个军法官向中军、后军宣讲着此战军法，进则赏，退则斩，杀一秦军，赐爵三等，五转仙丹一瓶（十二颗）。
“大周万元！”
“元帅万胜！”
看见成箱成箱拿出来的好东西，大部分仙神都激动起来。
他们现在拿不到，可若能杀了几个秦军，自然也可以享受这等资粮。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在项燕拿出最后的本钱后，士气被调动起来了！
他们不知道，这是大周最后的一点家当了！
战后根本没有足够的五转仙丹、五转仙药赏赐，但无所谓了，项燕没打算活着。
就算打赢了，他也不用管这些事情了。
在他们的对面，秦军同样做好了面对周军临死反扑，或者撤退逃走的准备。
蒙恬望着周军营地大阵，确定大阵气机没有跌落，心里叹气。
“果真被韩信猜中，项燕宁可战死，也不愿意投降认输。”
如果可以，他当然是希望项燕分批次撤军，返回郢都。
这样他可以趁机咬住最后的几批军队，拿下一个巨大的战功，顺带帮助李信他们削弱守军。
但很可惜，项燕不想被铁锅里的青蛙一样，慢慢被烫死。
扶苏笑道：“所以我和外公带着周人来了！”
“昌平君”颇为尴尬，扶苏已经知道了真相，但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殿下，副帅，乐队已经备好，随时可以演奏！”
“那就开始吧！”蒙恬笑着说道：“四面周歌，亏韩信想得出来！”
扶苏点头道：“如此攻心之策，确是大才！”
正当项燕用高额悬赏激发士气，想要誓死一战时，周围响起了南荒的传统民间小调。
项燕怎么也不会想到，为了配合昌平君攻占南郡，他故意派遣军士，假装乱兵，迫使边境无数周人不得不背井离乡，逃到秦国那边，以便在难民之中混入军队。
结果，正是他制造的难民，如今得到了秦国的救济，反过来被李斯训练成周人乐队，成为进攻周军的一个强力武器！
“谁在哭？”
项燕第一个听到了这种周人送葬时的哀歌。
“谁在哭丧？”军法官怒道。
没等他查清楚，整整齐齐的清脆的钟磬声中，周人送葬家属的悲哭歌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无数战仙举目四望，原本被激励起来高昂士气，瞬间被打回原地，狂热的情绪遇上送葬的悲歌，再如何亢奋，也不得不冷静下来。
甚至很多被强行拉入军队的仙神，都有了逃走回家的想法。
仙丹是很好，仙药更是强，可命只有一条啊！
项燕面色剧变，怒喝道：“这是秦人在歌唱，前军听令，吟唱九歌国殇！”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九歌是屈原所创，其中国殇篇最悲壮，也最为激励周人。
项燕应对不可谓不及时，选择不可谓不快，比他孙子项羽高明多了！
可这种防御终究是失去了先手。
无数战仙很确定，这不是秦人在歌唱，而是地地道道的周人！
是无数周人在哀歌！
是无数周人在给他们的亲人送葬安魂！
“韩信！”
项燕从未如此痛恨一个人！
能想出利用难民来唱歌打击士气的，绝对不可能是蒙恬，也不可能是李信这个莽夫！
只有韩信，只有这个出身卑微的泥种，才会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周人哀歌！
贵族送葬，可不会唱这个。
他们唱的是九歌·国殇！
不能等了！
在等下去，士气会更糟糕！
“全军冲锋！”
最英勇的前军率先冲向对面的军阵，中军紧随其后，项燕亲自压在后军，督促全军压上。
一个个军法官，拿着项燕亲自发下来的军令，后退者死！
“放箭！”
当最前面的周军即将撞过来时，一台台弩车射出飞箭。
这些超远程射击的飞箭，一点不下于剑仙飞剑。
站在最前排的周军如同雨水一样，从天空掉落，纵然有强大的仙甲防护，一个重伤跑不了。
项燕发下来的仙丹仙药，这时候发挥重要作用。
飞箭雨过后，两大军阵的杀招撞在一起，无数灵宝、无数神通法术在在一起。
秦兵多是弓箭手、弩手交替射击，周军则是各种神通法术。
没办法，在弩弓方面，周人远不如秦国，只能拉近距离强攻。
前军撞入秦国军阵，中军压上，后军紧随其后。
项燕冷漠无情看着前方无数战死的周军将士，这些世家豪族的仙神们，既然享受周民的供养，自然也应该为国赴死！
但凡有逃兵，不等他们逃遁出军阵，就会被军法官击杀。
军法无情，后退无路，所有仙神发疯一样冲入前方。
九天云海之上，数百年开战之前，秦国就已经动用了仙朝之下的大罗金仙，于大周、大商大罗金仙斗法厮杀。
扶苏还是第一次看这种大规模的军阵决战，望着一个个怒嚎、受伤、陨落的生灵，心中不忍。
李斯还是一副昌平君模样，看到后低声道：“殿下，要不先休息下，还没有到我们出面劝降的时机。”
“不，我要亲眼看着，只有这样，我才能记住这些为仙秦牺牲的将士，然后告诉我的儿子、孙子，一代代传下去！”
扶苏咬牙说道，竭力记住那些一个个战死的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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