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平在二堂尴尬了一天的时间，而府衙官吏们提心吊胆了一天的时间。尤其是同知和两位通判，心中很是忐忑，生怕从大人口中听到什么难以接受的消息。
大人的眼睛都哭成那个样子，显然是相当伤心，或者事情相当的棘手。如果真的是因为公事的话，那他们恐怕也只能跟着大人一起哭了。
散值的时间已过，王茂平的尴尬退去了一些，因为眼睛的红肿消退了不少，如果不细看的话，已经很难发现。
但府衙众人的忐忑却并没有消退，带着这种忐忑，估计今晚会有些难以入睡。
“爹爹，你的眼睛不肿了，真的太好了！”
听着闺女的话，王茂平觉得心里还挺感动，但还没等他的感动持续多久，就听见闺女又继续说道：
“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虽然有预感接下来的话不听也罢，但人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可惜昨天没有能将爹爹的眼泪收集起来。”
他的眼泪又不是珍珠，收集起来有什么用，闺女该不会是听到了什么离谱的言论吧，心中锁定了嫌疑人的王茂平接着问了下去：
“为什么要收集眼泪？”
“因为景叔叔说，爹爹的眼泪很珍贵，也许能堪比灵水。”
好嘛，还真是白景这个嫌疑人，又给自己安上了离谱的设定。小伙子这是被话本荼毒的不轻啊！真应该把他的话本全部没收。
但还没有等到他这么做，白景就已经接受了惩罚，而且是自我惩罚。听到白景泪流满面，涕泪不止的消息，王茂平觉得没收话本的打算，可以先搁置下来。
毕竟对方勇于尝试的精神虽然不值得鼓励，但出于感同身受的同情，王茂平并不打算，让小伙子再增添一些眼泪。
而且还特别好心的派出了王曦年去探望，自己还真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啊！
“景叔叔，好厉害，竟然流了这么多眼泪，都快到茶杯的一小半儿了呢。”
“为什么，峥儿这边的茶杯还空着？”
此时两个小家伙正一左一右站在椅子上，用茶杯接着白景流下的“漏网之泪”。并为此展开了比赛，显然王瑞峥的运气并不怎么样，最终以王曦年的胜利而结束。
至于收集到的眼泪还被小家伙们颇为珍重的洒在了老榆树下。
而王茂平在第二天便看到了白景顶着他之前的同款眼妆，让他的心突然平衡了不少，毕竟有个人能跟他一起分担这份尴尬了。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没想到他又在孟远生二人的脸上，见到了同款眼妆。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肇原府还有很多同款的眼妆。
如今正处于庄稼生长的过程中，百姓们田间的活计不是很多，而近期雨水又比较充沛。让靠山和靠树林的人家，想起了官府要收集灰菇的事情。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寻找灰菇也是顺带的事情，而且还能够用来换肉，何乐而不为呢。只是收集灰菇，官吏说了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
蘑菇而已，真的有那么大的威力吗？
所以总有些拥有好奇心的百姓，想要去验证一下，而验证的结果就是得到了知府大人同款眼妆，并得出结论：嗯，真有那么大的威力。
这些王茂平自然并不知晓，他依旧尽职的履行知府之责，偶尔听孟远生二人汇报关于灰菇的最新研究进展，看起来效果是越来越好。
而白景的眼泪对于老榆树来说并没有用处。在边军来拉取石漆等物之时，还能从庾察口中听一听古牢关的最新形势。
相比起访闻的内容，肯定是更加详细与全面，而且是不能对外人透露的内容。看起来，边军似乎还真的没有把他当成外人。
“夫君在想什么？”看到躺在床上的丈夫，似乎没有睡意，安初筠侧过身子轻声的问道。
“没，只是在想古牢关的形势。”
“变得更加不容乐观了吗？”安初筠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也没有，今天庾千户过来时说，傲鲁部的进攻似乎没有像之前那般猛烈了。”
说这话的时候，王茂平的眉头还是下意识的皱着，安初筠伸出手试图抚平：“夫君，这不是好事吗？”
“嗯，按理来说，的确是好事。”进攻减弱就说明，外族在僵持中已经越来越趋于下风，继续长时间的消耗下去，似乎会逐渐走向失利。
“可夫君似乎并不这么想。”毕竟夫君皱起的眉头，已经表明了这一点。
“傲鲁部这次是倾尽全力，所以不会轻易放弃的。”王茂平的目光盯着床幔，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绪之中：“那傲鲁部所表现出来的疲态，是真实的呢，还是装出来的呢？”
对于他来说，思考与推测如今都已经变成本能的行为，而推测的结果就是他眉头下意识皱起的原因。
而作为枕边人的安初筠自然也听懂了他的话：“夫君是担心这股疲态是装出来的？”
“是啊，如果是装出来的话，那么傲鲁部就还有后手，或者在谋划着什么。”而在王茂平看来，后手的话，最有可能的还是援军。
傲鲁部这次倾尽了全力，已经派出了绝大部分的兵力。那么援军就极有可能来自外族的其他部。而最有可能就是来自土孛默部。
也就是说土孛默部除了之前那一万兵力，还会再次派兵过来，而且还不是在兴贺山的通路能够走通之后。
这样做并不是最优的选择，土孛默部真的会这么做吗？
而如果傲鲁部在谋划什么的话，王茂平还真的想不出，傲鲁部到底在谋划什么。
不管怎么说，还是让池焱手下的人，牢牢地盯住古牢关外的动向才行。
“也许是我想的太多了些。”这种可能性自然也是有的，战事持续到现在，无论哪一方出现疲态，似乎都算是正常的一件事。
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的王茂平，还是选择暂时放弃，也许真的是他太敏感了一些。还是紧密关注形势的发展，别让这些思绪在此时占据他的睡眠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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