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内务府的消息送到福海宫，老嬷嬷重病去世。
王全听说这个消息时，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老嬷嬷死了？
他急着跑到内务府，可他哑了，说不出话，不管他怎么比划，旁人就是看不懂。
最后他急得跺脚，却被人一把推了出来。
他悲痛万分地回到福海宫，跪倒在佛堂外冰冷的地上，不断地哭嚎着。
佛堂里极为安静，连一丝一毫声音也没有。
不久，内务府送来老嬷嬷的尸身。
老嬷嬷的尸身被裹得严严实实。
内务府的人说，因为是传染病，不得不这么做。
宫人们一听是传染病，都躲得远远的，根本不敢靠近。
还是王全，背起老嬷嬷的尸身，一步步走到佛堂前，跪下磕头，算是代老嬷嬷向太皇太后做了最后的道别。
佛堂里依旧安静，连一丝一毫的声音也没有。
王全啊啊啊地喊，没人知道他想说什么，只看见那天，他背着老嬷嬷跪在佛堂前，久久不起，泪流满面，悲痛万分。
后来，还是内务府来人，强行带走了老嬷嬷的尸身。
王全跟在后面跑了很久，直到老嬷嬷被抬出宫，他只能停下脚步。
待他回到福海宫时，整个人好像傻了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老嬷嬷的住所，一样一样东西抚摸过来，冰冷的东西上似乎残存着老嬷嬷的气息。
他坐着坐着，竟忘记给太皇太后送膳。
宫人来唤他，他方擦了把泪，起身端着食盒去了佛堂。
佛堂里，太皇太后端坐在佛龛边，竟没有戴帷帽。
王全像往常一样，递上食盒，低头伺候用膳。
一柱香后，王全收拾好食盒，低头恭敬地退了出去。
从此，王全代替了老嬷嬷，成了太皇太后身边伺候的第一人。
“小全子成了？”秦腾问。
“是啊，如今太皇太后身边少不了他。”
“那……”
“我叮嘱他，不看、不听、不说，和以往一样，先保住自家性命要紧，毕竟来日方长。”
秦腾赞同地点头。
没错！王全就是小全子。
当年卷入废太子坠马案，弟弟小顺子身死，他则逃出宫廷四处流浪，后被灰鼠找到，被废太子和长华救下，当庭指证侯氏谋害废太子。
在牢狱里，他拒绝了慧明大师，选择跟吴瑙一起重新入了宫，使计接受了老嬷嬷，顺利留在福海宫，成了唯一一个能进入佛堂的人。
“老嬷嬷知道她的侄儿，其实已经……”
老嬷嬷的确有个侄儿进了宫，却不是被父亲送进宫的，而是在父亲饿死后，自卖自身入的宫。
因为脾气耿直，早就死了。
“小全子说，就让老嬷嬷一直误会着吧。”
秦腾拉起长华的手，两人站在窗边听着窗外的鸟鸣声。
世间苦难之人何其多，守望相助方可共渡时艰。
长华尊重小全子的决定，她将老嬷嬷安置到京郊，给了她良民的身份，邻居就是那对曾经吵架打闹到宫门前的李四家的和刘六家的。
两人见着老姐姐，格外亲热，就好像她们做了一辈子邻居似的。
长华一点也不担心老嬷嬷被发现，活在眼皮子底下，才更容易被忽视。
秦腾笑着摇头，“你呀，贼大胆！”
边境瓮村有女出嫁。
一大早唢呐吹了起来，喜轿到了门前。
新娘子在喜娘的搀扶上，正准备上轿。
突然，人群里窜出来一伙人。
其中一个肤色黝黑的小伙子，见新娘就抢，扛上肩就跑，嘴里还大声喊着，“抢新娘，回山寨，过大年，热坑头。”
山贼们忒大胆，不仅抢了人，还高声喊，“抢新娘，回山寨，过大年，热坑头。”！
新郎见状，目眦欲裂，抄起土墙边的棒子就追了上去。
村民们见状，怒不可遏，抢人抢到瓮村来了，不知道咱们这村轻壮年最多？
个个捋着袖子，拿着铲子、棍子，追。
“臭山贼，抢新娘，狠狠追。”众人一路追一路喊，群情激愤。
一时间，连村里的老人都看不下去了，能走动的亲自追，不能走动的，叫小辈驮着追。
这还了得？抢人抢到咱们瓮村来了？！
一时间整个村子倾巢而出，村里顿时空了下来。
人人都去抓山贼夺新娘了。
黑脸男子扛着新娘在前面跑，后面跟着追着怒火中烧的村民，不多会儿，便跑远了。
村民们很诧异，这山贼忒灵活，明明看着要追到了，又被他跑远了，追着追着，越跑越远，跑进了山林中。
突然，落在最后的一个小孩惊恐地发出叫声，孩子的母亲回过神，忙追问怎么了？
孩子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恐惧，手指着身后的村子，吓得说不出话来。
母亲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看去，瞬间吓得魂不附体。
鲁人来了，正在村里到处翻找，见村里没人，就将家家户户养的鸡鸭鹅全部杀了个精光。
村里的粮食统统被他们抢走。
母亲立刻追回村民，拉着他们往身后的村子看去。
人人吓出几身冷汗。
若不是今日为了追新娘，他们此刻已倒在血泊之中。
新娘？！
众人往新娘方向看去，只见抢人的黑脸男子早已放下新娘，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恩人！”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句话，立刻所有的村民都高喊“恩人！”
黑脸男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脸色凝重地注视着远方。
鲁国，果然来了。
村民们吓得不敢说话，纷纷跪地磕头，感谢恩人的救命之恩。
等他们抬起头后，发现恩人早就不知所踪。
三日后，鲁国果然偷袭了边境，瓮村被屠。
消息送到骠骑将军手上的时候，他整个人像过了一遍冰水，遍体寒凉。
他恨恨地砸向桌子，浑然不顾手上传来的痛感，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鲁国！”
他不禁后悔为什么不相信谢町的话，如果不是他的刚愎自用，瓮村百姓定得保住。
“来人，把谢町叫来。”
谢町满头大汗进来的时候，骠骑将军正沉着脸坐在桌前。
“谢长华真有御兽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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