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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老白赶忙打起了圆场，“指不定五百年前都是一家的呢！”
“哼，谁跟他是一家的。”
“狗都不愿意跟你是一家的！”
这华山二老，虽然已近耄耋之年，斗起嘴来，却像是两个赌气的孩童一般。
“二位不要这样！”
佟湘玉猛抓住二人的胳膊，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有什么气，咱们不如都撒到魔教中人的身上去吧！”
“哼！”
华山二老这才互相冷哼了一声，然后由白展堂领着，往后院去了。
佟湘玉心中极为担心，她甚至不敢跟这几人进去。
短时间内，她看到了太多次失败，已经不知道还能不能经受住多一次的打击。
她瘫坐在了她心爱的那张水曲柳台老榆木桌面旁边，眼神逐渐涣散，而后空洞，仿佛这世上的所有烦恼，都已经与她无关。
“紫霞神功！”
“狂风快剑，第一百零八式！”
客栈后院传来一阵喧闹的武器碰撞声，与呼喊的招式名声。
随后便是一道猛烈的剑风，穿过连接后院的门廊，鱼贯至大堂各处，甚至连各桌客人桌上的酒菜，都被这狂卷着的剑风掀翻到了地上。
“出事儿啦，快跑啊！”
“我跑！”
“哎我去，你踩我脚了！”
“……”
大堂里正在就餐的客人们，预感到事情不妙。
立即开动了逃跑大法。
一阵骚乱后，大堂中留下的是一片狼藉。
光是被踩掉的鞋子就有五六只。
佟湘玉却仍旧木木然坐在那里，看都没有看那群人一眼。
不就是逃单么，逃去吧。
就算逃得了千单万单，还不是有生活中无尽的苦难等在后面。
正所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善哉啊，善哉！
就在佟湘玉马上就要大彻大悟，原地坐化飞升之时。
后院的打斗声忽然停了，应该是终于出了结果。
佟湘玉缓缓转过头，对这个即将到来的答案，已经说不上期待还是不期待了。
该来的总会来吧。
门帘掀起，老白和大嘴一人扛着位白发老者，在小郭和秀才的护卫下从后院狼狈而来。
“额的神呀。”佟湘玉两行热泪，一心绝望，“你不如直接杀了额们算咧！”
“掌柜的，你这是怎么了？”小郭纳闷的环顾四周，“这一屋子客人呢？”
“这华山二老这么厉害，竟然都打不过他们两个？！”
佟湘玉根本不理会什么客人不客人的，她只是不甘心。
因为如果即使强如华山二老这样的一流高手，都双双折在了他们手里。
那短时间内，怕是再也没有任何可能找到旁人打败这对魔师徒了。
“什么跟什么呀？”小郭仍是一脸茫然，“这两个老人家，明明是互相打成重伤的！”
“你说撒？！”
“唉，别提了。”
老白将风飞扬往凳子上一丢，眼神中尽是惆怅。
“那师徒俩真不是啥好东西。”
“他们似乎知道气宗和剑宗的矛盾，然后我们一进去，他俩就开始挑唆，挑唆着挑唆着，这华山二老就打起来了！”
说完，还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瞪了华山二老一眼。
“我倒是觉得，他们这做法没毛病。”
秀才却忽然站了出来，摇头晃脑道：
“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人家这么做啊，没毛病！”
“子什么子的，还有完没完了！”老白没好气道。
“这是不是又是你那个什么‘孙子’说的？”大嘴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满脸好奇的凑了上来。
“咦，你怎么知道的？”
秀才不知道大嘴只是觉得孙子这个名字有趣，而胡乱蒙的，所以一脸惊讶。
“瞎猜的呗。”大嘴嗤笑道，“反正不可能是你吕轻侯，侯子说的！”
“什么跟什么呀！”
秀才听不懂大嘴的谐音梗，只是自顾自的解释道：
“我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发现，人家这对师徒是有大学问的。”
“大学问？”小郭纳闷道，“练个武功怎么还练出学问来了？”
“那怎么不能有学问呢？”秀才一脸认真，“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离不开学问。就像他们这个流派的功夫，看上去没有章法，甚至还有些下作，可细细一品。”
“细细一品，就不下作了？”小郭不屑道。
“不，细品就更下作了，但下作里透着高深。”秀才不由闭上眼睛，再次品味了一番，“嗯，有兵家至圣孙武子的味道，又像是本朝阳明先生的传承！”
“啥乱七八糟玩意儿啊！”老白狠皱着眉头，“插眼撩阴，还研究出学问来了！”
“咳咳咳…”
被晾在一旁许久，一直都没有人管的封不凹，忽然猛咳了几声，口中吐出一摊鲜血。
“姓封的，你没事儿吧？！”
坐在凳子另一边，同样是半死不活的风飞扬，见其吐血了，忙挣扎着起身，看上去十分担心。
“暂时还死不了！”
封不凹擦干净嘴角的鲜血，瞥了眼风飞扬身上几道滋滋冒血的伤口，也有些心疼道：
“姓风的，你被我刺的这几剑好像也不轻啊！”
“相知却又相杀，二位这又是何苦呢？”
陈九鸣撩开帘子，从后院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罗不归和莫小贝。
“唉。”
风飞扬听到陈九鸣的话，又看了眼同样身负重伤的封不凹，不知为何，忽然重重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咱们两个人都斗了三十年了。”
“是三十年零七个月又八天。”封不凹补充道。
“师弟，你还记得，咱们是为什么开始斗的吗？”
“师兄，当初我不应该骗你去江南成亲，可是我…”
“嗨，都多久的事儿了，早就不记得了。”风飞扬摆了摆手，“这么多年了，你这套狂风快剑，还是如此犀利…咳咳咳…”
“师兄！”
“我没事。”风飞扬努力压制住了咳嗽，继续说道，“咱们俩斗了三十年，这华山的气宗和剑宗，也就跟着斗了三十年。”
“是啊，斗的人心都散了。”
二人说着说着，忽然相视一笑。
然后一齐把手中的佩剑丢到了一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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