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灯，日光透过合上的百叶窗，在深灰色墙面投下一格格的阴影。
直到惨白的手粗暴扬起桌子，将桌板砰地盖在窗前，挡住了原本就细疏的光线，房间里才彻底暗了下来。
只剩墙上电子屏幕里，正显示着颁奖礼上的一切，挺立在舞台上的男人，带着疏离的笑意，凤眼中的光芒仿佛能越过屏幕，与屏幕另一端的这黑暗格格不入。
“他竟然真的是豪斯家的小儿子。他这是在跟我宣战。”发白的嘴唇开合。
嘴唇的主人有着一张美人面孔，眉目如画，但却白得发青，乌黑的瞳仁总是不聚焦，仿佛隔着层白雾，平添了一份诡异。
她瘦削的背部挺直，姿势标准得像个布娃娃，可双腿软软地搭在椅子上，角度不似常人。
“为什么不仅没有夺走那个姓卓的气运，反而我的腿还动不了了？”她再度开口，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似乎在对自己说话。
静了一会，她唇角勾起一个凌厉的弧度，“你是说，这个世界可能存在第二个系统？”
她垂下眼脸，思考片刻后，按动了耳边挂着的蓝牙耳机，对电话那头的人下达了命令。
————
后台，原本来往的工作人员都被清场出去，这里只剩了卓子昂与霍尧两人。
两个人都卸掉了平日里对别人的那一套假面，对视的眸光中仿佛都带着火光。
卓子昂首先开口：“我都给你她的定位了，你还没抓到她？你就这点能耐？”
霍尧并没有心情理会对方的挑衅：“定位是假的。她脑子里的系统能够避开你的探测器。”
三天前，沈妙刚刚降落京都的时候，卓子昂正好找到他。
卓子昂的人在研究沈妙脑子里的异常电磁信号时，查到除了沈妙之外，这个世界里还有另一个人身上也有奇怪的信号，那个人就是洛芙，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而那个时候，他的线索显示，洛芙并不是洛娃家族真正的血脉。
她不是维洛克的亲生女儿。
维洛克是一位东方美人，洛娃家族第302世家主。
据说洛娃家族起始于成吉思汗时代，蒙古的铁骑到了贝加尔湖以北，在俄国大公的领域内扎根。
直到沙皇时代，他们的后人与沙皇皇庭联姻，渐渐发展成俄国境内五大贵族势力之首，掌握了整个北欧的交通、通讯、航空、银行等等关系人民生活的命脉。
维洛克的母亲与霍尧的祖父有一些因缘，因此在霍尧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双方就定下了婚约。
洛娃家族里，维洛克这一系的女子，因为基因的特殊，全部都是珍贵的熊猫血。
然而洛芙并不是。她在3岁时一次意外车祸中伤了双腿，当时紧急输血的时候，输的是b型血。
霍尧能够查到的，洛娃家族不可能不知道，说明他们家族内部对于洛芙的身份是心知肚明的。
而洛芙这样一个疯子，居然没有被洛娃家族驱逐，那么只有一个可能：维洛克真正的女儿、洛娃家族真正的合法继承人，已经死了。
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纵容洛芙。那个女人的黑手已经伸到了整个欧洲的金融产业甚至基础建设，就他所知，发生在欧洲境内的几次恐怖袭击背后都不是那么简单。
卓子昂思忖：“为什么不与我联手？华达的芯片技术加上我手下科研室的算法——”
霍尧打断：“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事情。”
沈妙的系统坦白，在原书的世界里，最终他和卓子昂两人合作创办了一家ai科技企业——耀光，向全世界推出了一款ai智能机器人，能跑能唱还能干家务，一时之间风靡全球。
接着又有智能全自动汽车、住宅、办公楼，等等，不到十年，人类的一切繁琐重复的事务都交由机器人去做。
人类从日常的辛苦劳作中解放出来，耀光似乎是人类文明的黎明之光。
然而，就在全球沉浸在欢欣中的时候，机器人叛变了。
占领了政府、工厂，一栋栋公寓沉入地下，某座世界人口第二大城市里的全自动车辆在同一时间全部驶向大海......
生灵涂炭，整个星球人口一下子减少了13。
卓子昂默默消化着霍尧陈述的诡异故事，如果不是他能听到别人的心声，早就知道沈妙脑子里的系统存在，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类似低劣科幻小说里世界末日的预言的。
他开口：“耀光，未来的耀光，是被洛芙脑子里的系统侵入了核心算法。”
卓子昂是个聪明人，尽管面上露出不可置信，但还是在最快时间内给出了合理的推测。
霍尧道：“目前所知，她的异能力就是黑客侵入。”
“如果没有网络，她也就无从侵入。”卓子昂立刻接上话。
霍尧点头：“从十分钟后开始，整个京都的通讯网络以及备用网络会全部关停一小时。航班以及海运、高速全部封闭，这一个小时内，我们找到她。”
“我的人有红外检测仪器，可以帮忙。”卓子昂垂了垂眼。
两个男人同样的高挑俊朗，一个锐利一个清贵，在某一瞬间目光相交，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然而，尖利的警报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短暂的默契。
脚底属于后台建筑的冷光金属板微微颤动，在咔咔的机械声中，两侧的墙壁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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