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祖，您应该知道炼制炼虚层面的炼器，究竟有多难，单说翡翠鹿头骨，此物先前从未在人间界出现，研究其特性，将之熔炼，尚且需要几十年时间，更别说其他方面。你是炼虚老祖，寿命悠长如王八，一二百年绝对等得起，所以别心急，您说是不是陆老祖？”
陆缺来炼器坊询问祭炼踏虹靴的进度，得到这样一番答复。
话是实情。
但这番话从童信嘴里说出来，听起来就好似狗叫。
陆缺多大的脸，让童信称他为老祖？
这是长幼尊卑的问题，无关修为高低，哪怕童信立马遭五雷轰顶，细微跌落到练气一阶，依然是陆缺的长辈。
童信像条老黄狗似的蹲在地下，腆着笑脸称呼老祖，陆缺感觉很不中听，但也不敢敲童信的狗头。
动手不行，动嘴可以。
陆缺咧嘴道：“您老天天在炼器坊，按说脑袋里的水，早应该被炉火蒸干了，怎么还胡乱称呼。”
“可你是炼虚老祖呀。”
“炼你祖宗。”
童信放声大笑，陆缺晋升炼虚，他心里也非常高兴，不免要逗逗陆缺。
可惜南宫月漓已经不在，若在的话，不知要怎么显摆。
想起她，童信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笑声渐渐止住，回手一抹脸，眯着眼睛打量起陆缺。
“去跟南宫说说。”
陆缺甩了白眼：“早就祭拜过，用的着你交待。”
提升踏虹靴还要二三十年，确认这一情况后，陆缺跟童信闲扯了会儿，便离开炼器坊。
暮春时节，临州不冷不热，气候宜人，沿路的杂草里开了几朵不知名野花。
他随手摘下一朵，在指间捻动花茎，走路低着头，像个开心的傻子。
前行数里。
听到一阵匆匆的脚步声，陆缺抬起头，衣袖已经被人扯住。
是萧云灿。
“小陆长老，跟我走。”
“干啥？”
“请你到精研堂授课。”
“酬劳怎么算？”
萧云灿愣了下：“没酬劳。”
陆缺连忙抽回衣袖，退开两步，坚决抵制被白嫖：“我化神境界时候，授课一回还有一千五丹劵，现在我成了炼虚，怎么还降价？不去不去，谁爱去谁去。”
“看来小陆长老还没有适应新的身份。”
“什么意思？”
“你忘了，咱们宗门的炼虚长老和大乘长老，在宗内授课，没有酬劳，一直以来都是这规矩。”
陆缺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妙。
萧云灿说的没错。
参合宫的炼虚长老大乘长老，传授门内弟子本领，属于义务，没有任何酬劳，就像大长老参荇传授陆缺《神心术》中绝密之术噬魂丝，也没要陆缺任何好处。
“完了，我现在成老不死了。”
陆缺面色甚是抑郁。
参合宫里，只有炼虚及以上的修士，才配被人称为老不死，背上此名号，就得不计回报的反哺宗门。
这对他来说，非常吃亏。
要知道门内大部分的炼虚境修士，到一千三四百岁，才达到此境界，其间已享受一千多年的宗门福利，他只享受五百年。
“不公平，不想去。”
萧云灿笑容愉悦：“我刚才回宗时候在宗门口看见你，已经和精研堂那边说好，都在等着…小陆长老这么高的境界，已经脱离对于物质追求，重在于实现人生价值，就像是曹老堂主（曹宴），为同门传道解惑正好能得到精神上的满足感。”
“你骗鬼呢。”
“炼虚长老要有炼虚长老的觉悟。”
“早知道，我就不该回宗。”
说话间。
陆缺被萧云灿拽到了精研堂，来听课的还不少，师姐钟素，师侄明心月，暗堂长老王寻，同为海字辈的师姐梁荷等都在。
不想讲也得讲了。
………
在宗门小待三个月后。
到六月初。
陆缺叫上苏萱，一块儿去天渊剑宗，看望柳离和白湛。
赶早出发，天尚不亮。
苏萱装了不少参合宫的特产，要带给白湛，不过白湛步入炼虚以后，狼祖的风采越来越浓，气质摄人，已不似从前的吃货那么可爱。
踏光飞上半空，苏萱轻声感慨：“白湛越来越威风，不知道带的东西，她还喜不喜欢吃。”
“喜不喜欢无所谓，重在情谊。”
“你装什么高深？”
陆缺摇头一笑。
苏萱说起关键问题：“这回去看白湛，你俩肯定要打架是不是。”
“没错。”
“那你又要被暴打。”
陆缺看着苏萱绝美的侧脸：“想听实话吗？”
“说说看。”
“白湛现在不是我的对手。”
在苏萱心里，白湛始终是强无敌的，不太信陆缺的话，冷哼道：“太自信了，她是狼祖，根基是古元妖兽狏狼，在古元妖兽中也属佼佼者。”
“但总是经过降格，并非真正的古元妖兽。”
“我看你的皮子发痒，需要她给你治疗一下。”
“呵呵。”
陆缺笑了笑，没再反驳。
一路飞遁速度不快，天色大亮，刚好抵达天渊剑宗。
两人先去柳离所在的天渊剑宗第三峰，经过山脚玉露湖，陆缺看见坐在湖心亭翻书的康回，遂先让苏萱上山找柳离，他独自到湖心亭去拜见。
苏萱有点奇怪：“我也认得康前辈，怎么不让我跟着过去。”
“有点事，我要跟她单独谈。”
“那行。”
苏萱转身上山。
陆缺不紧不慢走到湖心亭，扫了眼康回手里的手卷，在对面落座，但过去半晌也没有说话。
康回抬眼道：“是哑巴了？还是酝酿什么阴谋？
听到这话，陆缺抬指在桌上一点，禁制便从指尖扩散开去，笼罩整个湖心亭。
康回左右看看，不解其意，啪的撂下手中书卷，双臂在胸前一架：“干什么，这是要跟我翻旧账，报当年比试之仇？相轲是我亲徒弟，当年正值破境筑基的节骨眼，我当然要向着她。”
陆缺道：“的确是要翻旧账，但那本账微不足道，不值得翻。”
“师傅还有哪儿得罪过你？”
康回笑容可掬。
陆缺也挂起一副笑道：“贤愚之劫，你肯定知道。”
“早就传开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我就得问问您，这次劫数，您准备站古元妖神，还是站在陵光大陆仙道。水性无常，上回您好像站的是古元妖神，是吗水神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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