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山退去后,封常有陪着印晚苍亲自审问孙有为。
印晚苍让封常有取了塞满他嘴巴的破布头,向孙道:“我是天狼帮四小狼王之一,本王问你话,你如实回答,本小王保你活命!”
孙有为经历了蔡山的审问,以为狼帮的人都是狼心狗肺,所以进来时就觉得自己能够活命的几率是很小的了,此刻听见印晚苍这么说,颇为惊讶,跟着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孙有为低头哈腰道:“大王只管问,小人知无不言!”却不想印晚苍眉头一皱,显得有些郁闷。孙有为心里一惊,心想自己态度很好,说的话也没毛病,怎么对方却不高兴?
这时,一旁的封常有也显现一些尴尬颜色,道:“我家主人是小狼王,不是大王,在我天狼帮里,只有尉迟王能称大王!你注意一些!”
孙有为再一惊。本来是讨好保命的话,却没想到碰触了狼帮的规矩,孙有为当然也想不到狼帮会有这破规矩。
孙有为想罢,赶紧认错道:“是小人有所不知,小人有罪!求小王饶命!”
印晚苍道:“不知者不罪!问你话,如实回答就是!”
孙有为赶紧应声,心想印晚苍不亏是狼帮小王,竟然这么大度,还通情达理。
印晚苍问到:“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出身与身份?”
后一个问题可能关系到孙有为师门的利益,孙有为不禁有些迟疑,他想说但又害怕说,不知道说了出来,结果会怎么样。
迟疑间,孙有为微微举头,看见印晚苍本就带有威严的冷脸忽然紧了一紧,眼睛盯着孙有为,而且出现了怒气。
孙有为一惊,急道:“小人叫孙有为,是河南鲁阳县金枪门门徒,在里面是一个小管事,平时做事时,带着十来号人!”
印晚苍刚才闪现的怒色这才消去,问到:“你祖籍是哪里?”孙道:“是泽州西南的安山镇,距离这里一二百里,其实不远。”
印晚苍道:“你为什么来这里?”
孙有为道:“我有个堂弟叫孙旺,他是天狼帮的门徒,我来找他,是想告诉他一个事情。”
印晚苍道:“什么事情?”
孙道:“我听说江湖上有些帮派要联起手来攻打贵帮,我担心他安危,想告诉他,让他早做准备。”
印晚苍微微一惊,问到:“你说的可是真话?”孙道:“句句实话,绝不敢瞒!”
印晚苍信,续道:“江湖上哪些门派要打我们?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
这是问题的核心所在,涉及到很多重要的人事,而且都是孙有为惹不起,也承担不起的,比如孙有为自己的师门,又比如江天鼎的拜鼎教,还有百里烟的逍遥派和东方山雪的白衣教。
想到这些,孙有为不禁又迟疑了起来,他心里比刚才还害怕,额头和后背,不知不觉冒出了冷汗来。
孙有为的迟疑和害怕印晚苍也能体会得到,但此时主动的是他,他想引诱孙有为,于是道:“你是不想说?还是不想活了?”
又道,“本小王已说了,你如实回答,可保你不死,但如果你不说,不仅你要死路一条,而且查到你在泽州安山镇的家人,他们都得死!”
孙有为大惊,没想到还要牵连家人,这一句威逼利诱不能说不厉害。
孙有为最终经受不住,道:“我说!是几天前我来这里之前,河南拜鼎教的教主和淮南寿春逍遥派的掌门百里烟,还有江南九华山白衣教的教主东方山雪他们找到我们金枪门,说了贵帮用人血炼刀子的事情,跟着计划联起手来,一同攻打贵帮……”
孙有为说到最后,心里已是恐惧不易。印晚苍大惊,追问道:“你说拜鼎教教主江天鼎也在里面?!”孙有为道:“是呢,而且他可能是起头人之一!”
印晚苍确信无疑,心里大惊。原来这之前,江天鼎已经答应了狼帮四小王之一徐世良,跟狼帮联手对付华山日月教,这个事情印晚苍作为小狼王之一自然知道了。
所以印晚苍没有想到江天鼎会在背后玩小动作,反水过来,想捅他们一刀。
印晚苍明白了过来,不再问话。
孙有为低头哈腰而又惴惴不安地看着印晚苍,看时,见印晚苍朝封常有招手道:“带下去,送回老家!等把人送走了再回来报我一声!”
孙有为听得“送回老家”,心里大喜过望,没想到这么快这么简单就要摆脱危机了。
而封常有却出现了一点惊讶,随即心领神会,应个“是!”字,便把孙有为带出来了。
孙有为想着印晚苍果然说话算话,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自己放了,简单得完全超出了孙的想象。
这时,孙有为想到小王的话,封常有送走他后还要回来,觉得没必要麻烦对方,也是承受不起。
孙有为低头哈腰向封常有道:“小人自己走出去就是了,哪里还敢劳烦大管家相送!”
封常有微微一笑,道:“不妨事!咱们院子不小,岔路多,你初次来,可能会找不着路呢!还是我送一程的好!”
孙有为见对方说的认真,也有道理,心里感动,拱手道:“如此可就太有劳了!”
旁边的印晚苍也露出了一点微笑,只是他的笑有深意,孙有为还没察觉到。
刚才的过程,孙有为如同经历了生死,现在对来这个地方很后悔,也很想念家里的媳妇和小孩了。
孙有为是有老婆孩子的,虽然出身不怎么好,也不是什么美人,但实实在在是他的女人,而且他们的孩子还小,所以现在知道能回家,孙有为心里很是激动,也迫不及待。
同时也想着,等出去后,这辈子再不来这个怕人的狼窝了,这鬼地方不是人呆的,以后就是跟家里人普普通通过一辈子,也好这样提心吊胆。
片刻后,封常有带着孙有为来到宅院西北角的一个房屋前,孙有为感觉封常有带他走的方向好像不对,跟他来的不一样,但考虑到这地方岔路多,他确实不熟悉,于是还没说。
房屋有些偏僻,有狼帮的人员把守,显得几分阴森。
再走几步后,孙有为终于忍不住,问封常有道:“小王不是说放我回老家么?怎么到这里来了?这是什么地方呀?”
封常有阴阴一笑,道:“咱们小王说的是送你回老家,不是说放你回家,所以小王说的老家是指地下那个,那是咱们将来人人都要去的地方。早去晚去都一样的呢!”
封常有语态柔和,脸上还带着点笑,但孙有为听来,尤其后面两句,心里却是大为惊恐,从未有过的惊恐。
孙有为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同时心里忍不住唾骂:你们这帮狗娘养的,狼心狗肺!不是人!什么狼王、小狼王!都他娘的是王八蛋!!
唾骂还没完,孙有为急忙转身,拔腿就想跑。
却不想封常有不仅会武艺,而且还不俗。封常有急运内功,跟着一记外家的擒拿手急速向孙有为肩头抓来。
孙有为当然也会武功,瞥见肩头被抓,急地一沉。刺啦一声响,封长有手指抓落,孙有为肩头衣服当即裂了一大块,抓在封常有手中。
孙有为急退一大步。封常有见孙有为躲过,抢上一步,后面左手的一招,紧接而来,直取孙有为喉咙。
封常有前后两招,连珠而至,孙有为慢了半拍,喉咙当即被封常有拿住,喉头为之一堵。
此刻孙有为手里没有兵刃,只能徒手应对封常有,他本能之下,两只手掌都向要致他死命的封的左手拿来,意图推开封的手掌。
孙有为内功不如封常有,但他双手同时用力对付封的左手,封常有还是有点抵制不住。
不过,封常有还有右手。就在孙即将挣脱时,封的右手摊开手掌,一个大掌朝孙的胸口击来。
扑的一声沉闷声响,孙有为胸口中了一大掌,当即往后踉跄。
孙有为后边,刚才那几个把守房屋的狼帮徒众已经赶上来,几人同时出手,而且孙有为受了封常有一大掌,胸口疼痛,功力涣散。
对方几人同时出手后,终于把孙有为牢牢拿住。
封常有吩咐道:“拉进屋子,立即处死!”几人应声,拉孙有为奔向小黑屋。
孙有为知道必死无疑,也知道上了狼帮的大当,如今没有办法,只能骂几句痛快,以泄愤恨。
孙骂道:“你们这帮禽兽,狼崽子!你们言而无信,狼心狗肺!你们以后一个个都不得好死!你们用活人鲜血炼刀,天下英雄会联起手来剿灭你们的!你们不得好死——”
孙有为已被拖进屋。他最后一句喊出后,忽然“啊!”的一声惨烈叫声,便没有声响了。
封常有听了这几句叫骂,其实心里也有点恐慌不安,因为他们抓人炼刀的事,还有抓妇女买卖,逼其为娼的事,想来确实不地道,违背了天理。
另外,封常有也知道,小王印晚苍不是言而无信,而是印晚苍眼里,孙有为是毫不起眼的小卒子,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不值得因为他而留下隐患,带来麻烦。所以,一刀子杀了了事最好。
不过这不是封常有能左右的事。他赶紧定了定心神,跟着回去向印晚苍报告。
到边来,封常有躬身道:“报小王,人已经处决了。”
印晚苍道:“嗯。刚才的事情不要说出去,蔡山那边也叫他不要乱说,我自会跟大王禀告的。还有,去查一查本帮中有没有那个叫孙旺的,如果有,不要让他知道孙有为的事,或者有必要的话,也把他处决了,免得他因为孙有为的事而给咱们惹麻烦。”
封常有微微一惊,跟着应声,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