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境?”王泽呈现一脸茫然。
裴皋说道:“他不是,他并没有修为。”
白一男有些疑惑,“可是他却能看到前辈,而我才是和符信结契之人。”
裴皋微微摇头,“不知道,也许是他具有某种特殊资质所致。”
说着,裴皋望向地面。
地面上十几个壮汉并不着急,矮者告诉他们,这种毒需要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才能发挥最大效力,届时,将会连握剑的气力都没有。
矮者善用毒,江湖闻名,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只待一炷香时间之后,择几位轻功上乘之人,跃上屋顶,割下白一男脑袋便可拿到赏金了。
至于谁先上去向白一男砍出第一刀,又由谁割下白一男的脑袋……他们每个人都在内心默自盘算着。
“前辈打算如何帮我们解决下面那些人,城中不可擅用术法,前辈一人面对这些江湖高手,恐怕……”白一男脸上呈现出一缕忧愁。
裴皋神情很是不屑,道:“天下规矩原本为方外之人不问尘世,由此又被礼圣和儒家衍生出许多旁枝末节的新规矩,比如在城中不可擅动法力伤人,以免造成尘世恐慌……这些归根结底只是避免尘世恐慌,所以只要尘世不恐慌,便可!”
他说着,凝望白一男,问:“你们想要怎样的结果?杀了他们?还是打一顿,赶走?”
白一男道:“既然他们要杀我,我杀他们便理所应当,打一顿赶走这种事,对于他们不适用。”
裴皋点了点头,说:“你们身上的毒很严重吗?”
白一男摇了摇头,说:“我只是感觉到身体稍有虚乏,也许是有修为加持,凡俗之毒造成的伤害不太明显吧。”
他望向身旁的王泽,问:“你怎么样?”
王泽一脸愁苦,道:“师父,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团棉花一样。”
裴皋闻此言,抬袖挥手,一道气息便涌入白一男和王泽的身体之中,在二人经脉间急速流转,接着便有淡淡烟气被从中抽出,霎时令得二人倍感轻松。
“这就好了?”王泽一脸兴奋。
白一男却知道没这么简单,只听裴皋说道:“我只能抽出你们经络间游走的毒性,要想彻底排除血液筋骨之内的毒性,终究还得解药,或者由你们自己运展功法一点点逼出毒性,前者立竿见影,后者可能需要一定时间。”
他看了看王泽,又道:“你没有修为,会更慢,只靠内功心法,也许得三日方可。”
王泽脸上又有悲愁浮现,裴皋的声音再度传出。
“不过,杀掉下面那些人还是够了,毕竟白公子拥有两仪融领境修为。”
白一男仿佛听懂了,同时也感到疑惑。
“前辈的意思是让我们自己去杀掉下面那些人,还要凭借修为法力?”
裴皋点了点头,道:“亲手杀掉要杀你们的人,不是应该更加痛快吗?”
“可是天下规矩……”
白一男的话还没有说完,裴皋便道:“我会帮你们隔绝天地,没有人会看到,或者听到,你们可放手厮杀,别忘了索要解药。”
“多谢前辈!”白一男和王泽拱手施礼致谢。
裴皋袖手一挥,天地隔绝,原本有些胆子大些,悄悄藏在远处观望的百姓忽然眼前一花,街上十几个凶神恶煞般的人和房顶上站立的两个白衣少年突然消失不见。
这一方天地,已然只剩下两位白衣少年和一帮凶残杀手,至于裴皋,原本就隐匿着踪迹,圣人之下,根本无人知晓他来过。
“喂!”白一男站在屋顶之上喊了一嗓子,“几位,让你们久等了,我们这就下来!”
地上十几个人正暗自思量着如何抢夺功劳。
尤其轻功不好,无法快速跃身至二楼房顶之上的人。
他们愁容不展,毕竟抢不过那些轻功好的,却不料对方居然还会送上门来,真是大好事呀!
白一男和王泽携手从二楼跃下,看着眼前一众凶神恶煞,再无先前的紧张之色。
“刚才谁放的毒?现在交出解药,我也许还会手下留情!”
白一男朗声大喊,却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死到临头还敢这般狂妄,你们两个若是现在跪下来给我们磕头求饶,我们倒是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否则,就休怪我们让你们俩生不如死了!”
“就是,那老者只说这小子的头可以换取十金,不知道胳膊和腿是什么价钱,不如我们将其分成若干块,到时候值多少钱都成,让他看着给就行!”
白一男兀自摇起了头,懒得搭理他们,只向王泽问道:“王泽,你可记得是谁向我们放的毒?”
王泽扫视一番,指向一个较为矮小,手持一根竹筒状兵器的人,说:“就是他!”
白一男瞧了一眼,轻轻点头,忽然周身真气爆散,漫天剑意将这些人尽数笼罩其间。
“五个数之内,解药交出来,慢了就休怪我不客气!”白一男再度开口,没有任何人发笑,他们全都露出了惊恐神色。
真气威压与凡俗内功不同,漫天剑意更是让他们觉得仿佛一条腿已经迈入了鬼门关。
“他……他居然是修为之士,那老家伙怎么没告诉我们……早知如此,给多少钱我也不会来呀……”
有人凄声嘶喊起来。
“别怕!我听说在城中不允许用术法伤人,他……他不敢用法力伤害我们的……仅凭武功,我们还是能对付他的……”
有人鼓足勇气,为大家提振信心,可惜话刚出口,白一男手中长剑斩下,便将其从中分做两截。
矮者双腿打颤,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蹒跚向前,边走边言,“我……我这就给你们解药……”
王泽上前拿到小瓶,倒出两粒,先给矮者喂下。
“绝不敢欺瞒,这就是解药,只需一粒,服下之后少时便可见效。”矮者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王泽相信他,倒出两粒,自己服下一粒,给白一男也递上一粒。
二人服下之后,果然很快便察觉出身体畅然,彻底恢复如初。
“可惜……慢了!”
白一男长剑横扫,一道剑光撕裂空气喷薄而出,十几个壮汉依然稳步站立,可惜腰上部分,却都远离双腿,躺了下去。
白一男长剑归鞘,笑眯眯瞧向王泽,说道:“你该走了,这是我们先前就已经说定的。”
王泽喉结滚动,觉得白一男有些恐怖,根本不敢反驳什么,只能连连点头。
白一男又冲着他笑了笑,再次纵身跃上二楼房顶,向裴皋抱拳道:“白一男再次多谢前辈相助!”
裴皋看着白一男,明显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只是袖手一挥,地上的尸身全数不知所踪。
街市也逐渐恢复如常,人流熙攘。
白一男并没有出城,他只身来到城隍庙前,席地斜倚在牌楼下的柱子上,抱着一只紫皮葫芦,昏昏睡去,直到夜色深沉,街上再无一人。
少年长身而立,朗声放言:“道家一脉白一男,问剑余阳郡城隍邰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