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清闻言愣了一下没有答话，随即又接着看起唐宁上呈的那封书信来。
几位重臣看到陛下这个模样，不由开始悄悄互相观望起来，陛下仅仅是看了两眼，就气成了这个模样，而且当即下了一道旨意。
然而二皇子询问发生何事之时，陛下好似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反而继续看起了书信，这一举动足以让他们知道不少信息。
江南此次发生之事很大，比乌乞思力全军覆没都要大，而且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其中牵连应该不少。
半晌。
赵德清才抬起头来，看向二子和几位心腹大臣道：“唐宁给朕送来了一本东西，里面记载了江南数州之地，十多位郡守以上官员犯下的罪证。”
“什么？！十多位郡守以上官吏？”
“陛下，此物当真？！”
听完赵德清之言，众臣也是震惊万分，难以置信地齐齐望向座位之上。
“此物是其中一位郡守冒死记下来交给唐宁的，唐宁目前也还在查证，但此事实在事关重大，他翻阅完毕后上了份奏疏，将原册给朕送了过来，其中牵连之人朕实在不愿相信。”
赵德清举起册子，翻开第一页亮给众臣：“为首者是沐阳侯柳云飞，还有楚州刺史岳寒松。”
“柳老侯爷？！怎么会有他？”
“陛下，会不会弄错了？”
有两位朝臣忍不住开口道。
陛下对这位柳老侯爷的赏赐不可谓不丰厚，食邑户数和每年的赏赐都是所有一等侯中最多的。
这位老侯爷也是感恩戴德，每年上书请求陛下少加赏赐，多怜惜民生，陛下甚至将这位柳老侯爷的书信当朝念过，以作表率。
现在他成了江南犯事官员之首，那不是在打陛下的脸么。
“是啊，朕也记得去岁他外甥犯了事，他还上书让朕对他这位借他名声为非作歹的外甥从重处罚，他那外甥现在都还在天牢待着，现在这册子里记载了他那么多罪证……”
赵德清有些不忍将书册放下，叹息道：“所以朕才说朕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陛下，唐宁在信中还说了什么？若真是连沐阳侯和十多位刺史郡守都牵涉其中，这牵连可太大了，几乎就是小半个江南官场。”
丞相胡炜出列问道。
“正是因为此事牵连太大，唐宁才没敢耽搁，他看完了后就将原册送来了，他在信中说，从他手上掌握的消息来看，此事不无可能，向朕再请一道圣旨调查此事，以备不时，同时提醒朕，不用立刻将此事公之于众，防止前朝余孽趁此机会兴风作浪。”
赵德清忧心忡忡开口。
“陛下，臣以为唐宁说的有道理，若此册记载之事为真，现在打草惊蛇，有人可能会狗急跳墙，配合前朝余孽铤而走险。”
胡炜思索片刻说道。
“朕也是这么觉着的，这本册子暂时就你们知道，勿要外传。”
赵德清随即看向身前几人。
“是。”
众人齐齐应下后。
二皇子赵肃忽然说起：“如果是这样，父皇，你刚才让皇兄即刻前往北疆，会不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
“北疆出了这么大的事，张之东请罪辞去北疆主帅一职，北边动荡，朕派皇长子赵坚暂代北疆主帅，主持边疆防务，明日朝会就这么说，应当没什么破绽。”
赵德清找完了借口，再次看向众人道：“朕让你们不要外传此事，但你们得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未雨绸缪，有什么想法，都可以随时禀报于朕。”
“是，陛下。”
众臣再度应下。
“嗯，你们也都站累了，今日就先回去吧，明日朝会，再议北疆之事，齐王赵肃暂且留下。”
赵德清挥退众臣，独留下了这位二子。
目送众臣出了勤政殿。
赵肃见这位父皇许久没有说话，只是专心致志翻起了书册，不由上前问道：“父皇可是还有什么事要跟儿臣交代？”
“赵肃，你对你大哥怎么看？”
赵德清头都未抬问道。
“父皇此言何意？”
赵肃心中一惊，父皇怎么好端端的，让他评价起他的大哥来了。
“唐宁下江南时，高天石查到了几个前朝余孽，人虽然都死了，但是高天石在他们府上翻到了一封信，写给前朝后族余孽皇甫氏子弟的，按理而言，皇甫氏理应没有成年男丁健在，唯一一个应该就是当年皇甫氏族谱上被划掉的一个，而朕当年派去拿皇甫氏族谱的人，就是你大哥。”
赵德清终于抬起了眼皮看向次子：“朕本来是准备找你大哥问问的，后来没留意就把此事忘了，方才看到唐宁信上提起的江南余孽又想了起来，可是方才朕已经下旨让你大哥前往北疆了，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父皇，您难道觉得大哥会窝藏前朝余孽？”
赵肃惊声问道。
“朕是在问你意见，不是让你问朕的。”
赵德清望了一眼儿子道。
“父皇，您要是问儿臣，那儿臣觉得大哥断无窝藏前朝余孽的必要，这除了给他找麻烦外没有任何好处，他又不是傻子，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被知晓的后果，我劝您在大哥从北疆回来之前，都不要问及此事，最好能不问就不问，您要是实在想问，那也别直接问，您把此事先给大哥提一下，等个几日看他有没有什么反应，当然，那也是在他从北疆回来之后。”
“这就是你的看法？”
“没错，这就是儿臣的看法，儿臣从不觉得大哥会做什么不利大夏的举动。”
赵肃不假思索回答道。
“行，朕知道了，你也先回去吧，不过朕提醒你一句，你也得有所准备，万一江南之事有了什么眉目，你得去江南一趟，唐宁一个人怕是分身乏术，我现在先给他回信。”
赵德清点点头，神色轻松了不少提醒起儿子。
“儿臣知道了，儿臣告退。”
赵肃行礼告退。
赵德清低下头，刚拿起笔墨准备写信，忽然又扭头看向一旁：“李德全，去拿一份空白的圣旨过来，等朕写完之后，你即刻将朕的书信和圣旨一同送到锦衣卫衙门。”
“是。”
李德全快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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