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良久久伫立在如烟阁门前。自从三位皇子的母妃高贵妃离世后，这如烟阁便再也无人居住。
呼延良一个人立在空旷的院子里，看着如烟阁的门窗早已落了灰结了网，看着从前熟悉的亭台楼阁，手里握着信王自戕的消息。庭院偌大，人影渺小。
到头来，自己还是要了他的命。
恍惚之间，一大一小两个小皇子笑闹着从如烟阁的二楼沿着楼梯跑下来。
“哥哥，哥哥，你等等朗儿。”
“哥哥，哥哥……”
如果没有生在这皇家，如果没有走上争权夺利的这一条不归路，他该娶一个称心如意的女子，生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他该闲来无事时提着一坛好酒，携妻带子的到长兄的宅子里，兄弟二人闲谈对弈，月下对酌。
他本该照顾好两个弟弟的。母妃弥留之际，该是希望三个儿子都能健康平安度过一生的。
呼延良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那么近，那么远。
这一轮圆月也总是孤零零地挂在天边的。人人皆说月圆人团圆，可这月亮再圆，天边，终归只有那一轮孤零零的月亮。
最诱人的权力在刀尖之上，越是靠近，也越是满身伤痕。光明的背面是黑暗，权力的背后，永远是命运捉弄的深渊巨口。
呼延良立了一会儿，听见有人到了。
“你来了。”
“嗯。”
呼延禹在这里同呼延良交过手。他知道这是母妃生前寝宫，只不过母妃死于生产他的难产，也就是说他其实对母亲没有丝毫的印象，也对这如烟阁没有丝毫的感情。
“这次，与四王府毫不相干。”
大概是此时此刻呼延良的架势实在有些骇人的压迫感，以至于呼延禹才刚出现，便自觉先招供了。
呼延良没回话。
“本王知道，聪明如王兄，事事都能料到。”
“左阁老的事是本王动过手脚了，谋反这事与本王无关，不过倒也没少出坏点子。”
呼延良还是没回话。
呼延良的沉着竟然让呼延禹感到了一丝丝窘迫。
“温瑜在南齐的事本王也听说了。”
“什么事？”
呼延良眸子亮了一下，抬了下眼皮。
“呵……你真是……”
唯独说到了温瑜时，他才终于有了反应。
“你想除掉齐裕？”
呼延良没张口，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要温瑜只身在南齐动手？齐裕在南齐境内手握十万重兵，权倾朝野。你，就不怕？”
“怕什么？”
怕他真的反了？就像呼延朗一样？
呼延良嗤笑一声，手指摩挲着腰间悬着的白玉雕玉佩：“怕过。”
怕温瑜当真身陷囹圄。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送到敌国最危险的地方。”
兄弟二人肩并肩立着，齐齐抬头看着天边那一轮明月。漫天星辰此时静寂无声，耳边唯有啸啸风声。
“因为温瑜除了是我的女人，她还是神谷山选中的天下之女。”
假以时日，她也是要母仪天下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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