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人们谈着闲话，高台那边也很热闹。
“郭部长，你看看，现在工人们这么大的意见，再这样下去，我都有些撑不住了。”方向进指着下面的工人，显得既着急又忧心忡忡。
他自以为表演得非常逼真，却不知道在别人的眼里，夸张得像个跳梁小丑。
郭长征冷眼望着方向进：“方总经理，你们石油公司是直属企业，和京城市政府并没有什么关系。你的职工跑到京城市政府请愿，你难道没有责任？”
郭长征当过部长，对方向进的小伎俩自然看得很透彻。
“老部长，你这话可真让我寒心了。工人们一致反映，是京城市把那个什么汉牛汽车引过来，导致现在京城各个加油站的业务急剧下降，连工资都发不出去了。人家自发来京城市政府请愿，我能有什么办法？”
方向进级别虽然比郭长征低一大截，不过他并没有太把这个退休的老部长放在眼里。县官不如现管。他是石油系统的，地方政府管不了，所以他才这样有恃无恐。
“自发请愿，两千多人同时到市政府来请愿，恐怕没那么简单吧！”顾明锋在一旁冷声说道。他厌恶地看着方向进，有些后悔当初没有让儿子顾德安彻查那件案子。
虽然心里都知道，石油公司的工人集体请愿是方向进捣的鬼，但是又没有证据。郭长征和顾明锋一时也拿这个无赖没有办法，只能先让市政府的干部维持秩序，做耐心的解释工作，尽管这样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正在这个时候，一辆汽车驶进市政府大门，车上走下一个精干的中年男人。郭长征认识此人，来人正是京城市的三把手，市委副书记兼市纪委书记喻明强。
原来，华夏国正在召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京城市委书记在参加会议，市长带团出国考察。喻明强顺理成章地临时主持工作。
“喻书记，您可算来了。”方向进一看到喻明强下车，赶紧夸张地迎了上去。
喻明强长着一张标准的正派脸，身材高大，棱角分明，一脸正气。他并没有跟方向进打招呼，而是首先走到后面的郭长征和顾明锋面前。
“郭老，顾老，把您们也惊动了，真不好意思！”喻明强一脸诚恳地说。
“喻书记你这样就客气了。都是党和政府的事情，再说我们也没有帮什么忙，喻书记不嫌弃我们两个添乱就行。”郭长征一边说笑着，一边有意无意地把眼光瞟向方向进。
喻明强这才转头看向方向进：“方总经理，我们京城市政府并没有得罪京城石油公司的同志吧，怎么今天闹这么大的动静？”
“喻书记，这可真不怪我。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得到消息，说很多员工都跑到市政府请愿。一接到电话，我早饭都没吃就赶过来了。”方向进无赖到了极致，开口就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那方总说一说，你们的职工到市政府请愿，为的是什么事情？”喻明强毫无表情地问。
方向进装出一副很无辜又很沉痛地样子，用手指着下面的横幅：“喻书记，你看看那些横幅就知道了。郭部长和顾老不知道从哪儿请来了什么汉牛汽车集团，还说是不烧汽油的车，这才进入京城没多长时间，就使京城石油公司的销售大幅下降，员工们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顾明锋听了，心里那个气啊。他非常清楚，汉牛汽车现在连京城汽车市场的百分之一都没有达到，怎么可能使石油公司发不出工资。他想开口反驳，被郭长征暗中制止。
“前几天，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消息。说是汉牛汽车还要买下京城四家企业，开办四家分厂。这样一来，汉牛汽车很快就会垄断京城汽车市场，到时候我们石油公司只能面临倒闭了。”方向进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喻书记，石油是国家战略能源，关系到国家安全。如果任由汉牛汽车这样倒腾，早晚会对我们国家的能源格局发生根本性的动摇，如果石油系统崩溃了，结果真的不堪想像啊！”
喻明强不动声色地说：“方总想得太多了。能源战略的事情是国家考虑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让你们石油公司的员工离开这里，不要影响市政府的正常工作。京城是首都，是国家的门户，方总难道是想故意给国家抹黑吗？”
这个帽子扣得有点儿大。方向进看着喻明强利剑一般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发虚。不过，他仍然不想轻易罢休。
“喻书记，我们公司的员工惹了这么大的乱子，我心里也很愧疚，所以一大早就过来了，一步也不敢离开。可是，员工们的工作真的不好做，他们的态度很坚决。要求市政府马上终止汉牛汽车集团收购四家企业的程序，并勒令汉牛汽车离开京城。”方向进一边说，一边暗地里朝自己的几个心腹使眼色。
于是，底下原本闹哄哄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都把目光聚集在高台上。
“把汉牛汽车赶出京城！”
“把汉牛汽车赶出京城！”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带头大喊，两千多人也一起跟着喊起口号，喊声响彻在京城市政府的大院。
挑衅，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喻明强脸色铁青，眉头紧锁，一双眼睛直逼方向进。
方向进不由自主地避开喻明强的眼神，听到身后职工的喊声，又迅速有了底气。
“喻书记，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民意啊！京城可是有上十万名职工，万一出了乱子，后果真的非常严重。”方向进抬高声调，还故意走到市政府准备领导与群众对话的麦克风面前：“我还听说，那个汉牛汽车集团的老板于小扬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前段时间在京华大学附近开车撞人，一下子撞毁了五辆汽车。”
“方总经理说的话好像不符合事实吧！”
方向进话音刚落，一个年轻而哄亮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身影跳上高台。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方向进嘴上诋毁的、心里深恶痛绝的于小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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