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男不女，又女又男。
是男是女，是女非男。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这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这到底是个什么物种？
二狠子看不明白。
那六爷辩不清楚。
索喇更是瞠目结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妖物！”那六爷十分肯定道。
“没错，妖物！”索喇附和。
“怪胎罢了。”二狠子说，“这世上不乏天生怪形之人，我小时候就见过长着三条胳膊的人，那人后来娶了个满脸大胡子的女人当老婆。”
“我过去还见过长俩脑袋的呢？俩脑袋都能说话，咦——可瘆人了。”索喇也说。
那六爷点一点头，“我也见过你们所说的那种怪形之人，可这种公母不分、雌雄同体的，还是平生头一回见着。聩！秫秸杆儿擦屁股，我也算是开了眼儿了，这辈子算是没白活。”
“新鲜，真他娘的新鲜。”索喇不住咂舌，“怪不得这老东西偏爱俏皮小妞，原来是他有着这么一副好大个儿的家当。”
“你小子别光顾着看西洋景，钥匙呢？”那六爷提醒道。
“哎呦！”索喇用力一拍自己的脑门，“我咋把正事给给忘了。是呀，钥匙呢？”
老妖尼无手无脚的躯干上光溜溜，哪有什么钥匙。
索喇翻过去调过来找了个遍，连臭烘烘的肉窟窿都掏过了，也没能找到钥匙。
“妈的！”索喇愤愤一跺脚，“丑娘儿们糊弄老子，我找她去！”
说罢，飞跑出屋，找丑姑子去算账。
不一会儿工夫，索喇拧着丑姑子的耳朵，将其带到了二狠子和那六爷的面前。
“你不说是有钥匙吗，哪儿呢？说呀，钥匙在哪儿呢？！”
丑姑子瞅了一眼被大卸八块的尸体，母狗眼儿朝上一翻，罗圈腿儿往下一沉，立时背过气去。
“掐人中！”
那六爷一声提醒，索喇赶紧用力掐丑姑子的人中。
好半天，丑姑子才终于睁开了眼皮，呓呓怔怔地问索喇：“那真是老东西？”
“不是她还能是谁。你这人也挺没劲的，平日老东西那么刻薄你，她变成了这样，你该高兴才对，干嘛还害怕了呢？瞧你那点胆儿，还不如耗子的胆儿大。”索喇用讥讽地口吻数落着说。
一席话不亚于醍醐灌顶，丑姑子嘿嘿傻笑几声，“对呀，她死了，也就没人再欺负我了。呸！该死，就该大卸八块！”
“对了，这就对了。佛家有云，杀恶人即是行善。咱们是做善事呢，佛祖不但不会怪罪，反倒夸咱们干得对，干得漂亮。”
“阿弥陀佛，是这么个理儿。”
“我说，你俩磨叽完了吗？麻溜找钥匙呀！”那六爷在一旁没好气地嚷了一嗓子。
索喇当即把脸一沉，恶汹汹地质问丑姑子：“钥匙呢？你不说钥匙在她身上吗？”
“我没说瞎话，钥匙就在她身上呢。你再好好找找。”丑姑子一脸委屈，语气当中带着无辜。
索喇没辙，只能再次在被遍布血污的榻上、尸身上翻找起来。
二狠子拧着眉头不说话，像是在想事儿。
突然间，他开口朝着丑姑子问了一句：“你是亲眼看见她从身上拿出钥匙的吗？”
由于二狠子目露凶光，杀气腾腾，本就骇得丑姑子不住打冷颤，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更是把丑姑子吓得没了魂儿。
“聋了呀！干爹问你话呢？麻溜说给干爹听！”索喇帮腔咋呼道。
丑姑子咽了咽口水，怯生生地说：“是、是是是，是亲眼所见。”
“好。我信你的话。你再好好想想，她是从怀里掏出来的钥匙，还是从腰间摸出来的钥匙，又或是从脖子上接下来的钥匙。别心急，好好想一想。”二狠子换了一种平和语气，耐心地询问着。
丑姑子眨巴眨巴烂了眼边儿的眼皮，半张着嘴，直冒傻气。
“说呀！发什么呆呀！”索喇恨铁不成钢，给丑姑子的后背上来了一脚。
“没在身上。”丑姑子大声说，“是变出来的！”
“你妈的，你脑瓜子里是不是进了屎了，找乐呢是吧？”索喇气急败坏，用力又在丑姑子的秃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一边呆着去！”二狠子一声吼，索喇吓得赶紧躲到那六爷的身后，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你说是变出来的？那她是怎么变出来的呢？”二狠子继续向丑姑子询问道。
“她……”丑姑子抬手比划一下，“她就是这样变出来的。”
“你确定？”那六爷半信半疑地问。
“嗯！”丑姑子用力一点头，“她真是这么变出来的。那天晚上，来了十几个推小车的花子，老东西跟领头的‘团头’嘀咕了几句，吩咐我进睡觉的那屋呆着，不准我出屋，还吓唬我，敢出屋就挖了我的眼珠子。我怕她，不敢不听她的话，可我偏赶上肚子疼，于是我先去了茅房。在茅房蹲了半天，啥也没蹲出来，我提上裤子刚要往外走，就听见了外面有动静。我偷偷往外看了一眼，我就看见了老东西就这样掏出什么东西来。”
说话间，丑姑子用手在脖子前面比划一下，“然后老东西招呼那个团头过来，我还听她跟那个团头说什么钥匙给你，你带人去拿东西吧。接着把嘴凑到团头的耳朵边上，不知道嘀咕些啥，还这样比划了一下。”
丑姑子当即挥掌学了一个劈砍的动作给二狠子看。
“杀人灭口。”二狠子当即说，“除了那个团头之外，那些凡是跟着来的叫花子全都得死。”
“对！”那六爷突然用力一拍大胯，“前阵子的的确确一夜之间在河面上出现十几条无头浮尸，身上干干净净，连片遮羞布都没有。负责水上治安的副爷们一口咬定那些无头浮尸是帮派中人，火并后被人砍了脑袋，将身子扔进了水里。可那几天街面上太平得很，压根没听说有帮派火并。没过两天我就听人说，那些浮尸更像是‘穷家门’的弟兄，有几个胳膊上烙着记号，有人认出那些记号是‘穷家门’才有的标记，并且只有老资格的弟兄才有。要照这么看，那些没了脑袋的死鬼，八成就是这伙子人了。”
二狠子轻轻点了点头，没有接那六爷的茬，而是直接问丑姑子：“接着你还看到些什么？”
丑姑子摇头，“不敢再看了，让老东西知道我偷看，不光是挖我眼珠子，一准还要砍我脑瓜子。趁着她回了屋，我赶紧跑回了我那屋，等她叫我出去的时候，人都已经走了。”
索喇听了一头雾水，气愤道：“说了半天，稀汤寡水合算着一点干货也没有。我就想知道钥匙在哪儿！你说这么多废话干嘛使！”
二狠子狠狠瞪了索喇一眼，索喇吓得脖子一缩，成了窝脖大烧鸡。
“是呀，”那六爷也问，“钥匙到底在哪儿呢？”
二狠子拧着眉头，一双冒着邪火的眼珠子在眼窝当中快速转了几圈儿，突然将眉头舒展，说道：“也许，我知道钥匙藏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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