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水还够用吗？”看着面前站着的四人，伊辉开口问道。
王小六他们四个也算是死里逃生了。在岛上没被伊辉一刀砍死，也算他们运气。阴差阳错之间现在反而成了船上的小头目，不得不说这世间事情的神奇。
其实到了现在，他们哪里还能不清楚这人既不是什么宗主，也不是什么锦衣卫。但尽管如此，现在他们对伊辉的敬畏却是越来越深了。
不说其他，就凭他一人就能拿下整条船的手段，就不是他们能想象的。虽然这其中少不了他们在身旁策应。但其带来的效果，却是惊人的。
也可以说，到了现在，这四人才算是真正的归心了。对伊辉的吩咐简直是言听计从。因为他们明白。无论伊辉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是他们这些个渔民能比的，跟在这样的大人物身边，早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回禀大人，船上的淡水要是省着点用，还是够我们坚持到上岸的。”王小六恭敬的答道。他们四人也不去管伊辉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反正在船上，叫大人总没错。
“嗯。少了一大半的倭寇。确实压力小了不少。”伊辉点了点头，旋即又说道：“叫你们四个过来，是想问问今后你们几个有什么打算？”
四人闻言一脸茫然，这个问题他们还真没考虑过。
“不知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小的有点听不明白？”瘦脸满脸紧张的问道。
伊辉笑着摆了摆手：“不用这么紧张，放轻松。无论怎么说，你们几个也算是和我经历过生死的，我答应过你们，会放你们一条生路。自然不会食言，所以就想问问你们几个今后有些什么打算。”
听伊辉这么说，几人的神情明显放松了一些，别看伊辉现在和颜悦色的，但他们几个在伊辉面前，却是丝毫不敢放松，没见这人砍起脑袋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吗？
四人相互看了对方几眼，似乎他们早就商量好了一般。齐齐跪下道：“大人，小的们也没什么能耐，知道大人是有大本事的人。如果大人不嫌弃我等，小的们希望跟随大人左右，听候差遣。”
伊辉对这几人的表现丝毫不感到意外，但他压根对这四人没啥兴趣，先不说他随时可能会去，就目前来说，他在大明还是个黑户，连个落脚点都没有，带着他们反而会暴露出更多的东西。
虽然这样想，但伊辉没打算直接拒绝他们。虽然不能带在身边，但留条线在手中也行。伊辉感觉到这次穿越和以前两次完全不同。他还不知道自己要在这个世界待多久。要是真的要待个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话，说不定这四人还能起到点帮助。
伊辉思索了一下，便出言道：“跟着我的事以后再提，现在你们的首要任务是先回家。这条船上都是你们的同乡。把他们带回去，好好过日子吧。别在跟着徽王一条道走到黑了。你们都是些可怜人。别把莫名其妙的把全家的生计都搭进去了。”
四人非常意外伊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让他们感动之余又有点沮丧。感动是因为这人虽然杀起人来确实心狠手辣，但做起事来却极有人情味，和那些大人物有很大的不同。沮丧是因为他们四人的投诚人家看不上。
看着神态各异的四人，伊辉多少也能猜到他们心里再想什么。便又安慰道：“如果你们四人以后真想跟着我，就先回去把家人安顿好。这船货物到时候你们这些人就拿去分了吧。回去后，带着你们的家人早早离开你们的那个村子。免得徽王时候察觉出什么。又去找你们家人的麻烦。明白吗？”
四人听到家人，神色才开始动容了。
是啊，这一船货算是被他们搞砸了，万一到时候徽王找上门来，他们的家人就要倒霉了。何况这么多人都活着，这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一旦传扬出去，他们往后的日子都能想到。
王小六也知道伊辉说的没错，便不在纠结。“谢大人关心。小的们先回去安顿好家人，待把家人安顿好后，再去追随大人。只是不知。我们到时该去何处寻找大人？”
“这个好办。你们都是鲤州府人士。以后每月初一，你们就去鲤州府的天后宫看看。如果我想找你们的话，我会在天后宫正殿左边第一根立柱下面刻下我的位置，到时候你们按柱上所刻，寻来便是。”伊辉对四人说道。
伊辉对泉州的格局也不怎么了解，在他的印象中，就记得一个天后宫，所以指定这个地点肯定是没错的。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四人听完这话，一脸的茫然。
“呃，大人，这天后宫是哪里啊？”王小六问道。
伊辉先是一愣。不会吧。他们这些大渔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天后宫？这刻是祭司妈祖的。他们渔民的保护神。忘记什么都不会忘记拜妈祖的啊。
“你们不知道天后宫？鲤州府没有天后宫吗？”伊辉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同时摇了摇头。
伊辉挠了挠脑袋。这就麻烦了。不会是因为两个世界不同而造成的吧。
可这时在屏风后面的夏文雨一听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天后宫这个名字是清朝才改的。这个时候知道才怪呢。现在应该叫天妃宫才对。
“那鲤州府祭祀妈祖的庙叫什么？”伊辉也不在纠结天后宫，换个思路问道。
几人闻言，立马齐声达到：“顺济宫。”
“顺济宫？”伊辉对这名字很是陌生。但陌生归陌生，对这些细节他来说都无所谓。随便找个地方都行。
“好，就到顺济宫。以后每月初一，顺济宫看看。如果我想找你们的话，我会在顺济宫正殿左边第一根立柱下面刻下我的位置。”伊辉立马就把天后宫改成了顺济宫。
四人听着总觉得有点不对味。这么草率的吗？但事已至此，只能点头称是。
“顺济宫？”夏文雨听到这个名字却陷入了疑惑。“顺济宫不是宋元时期的名字吗？现在不是应该叫天妃宫的吗？我记得在永乐年间就开始叫天妃宫的。。。永乐？？？不对。这个时代没有永乐啊。莫非说，这天妃宫就一直没改过名？”
想到这里，夏文雨才恍然大悟。经验主义害死人啊。今后凡是有关洪武之后的历史，都要重新审视，万万不可套用原有世界的内容。
伊辉自然不知道夏文雨在屏风后的头脑风暴，继续说道：“以后你们想要找我，就按我说的去办。现在我们来商量商量。这条船该在哪里靠岸才安全？”
“我们不是直接回鲤州府吗？”四人似乎对现在的形式一无所知。
伊辉苦笑的摇了摇头：“你们来的途中？是不是发现到了大明水师？”
几人默默点头，看他们的样子，似乎现在都心有余悸。
“你们要知道。我可不是什么真正的锦衣卫，要是我们原路返回，大概率是要碰到大明水师的。要是真碰上了。那我们这些人就算是交代了。所以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了。”
“啊？那怎么办？那我们该去哪里？”四人闻言都开始惊慌起来了。
“你们都是跑船的行家，去哪里上岸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们现在这条船说穿就是条贼船，既要避开水师，又要考虑到船上的淡水数量。还要兼顾你们下船后回乡的路程，所以，具体再哪上岸。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现在这船上只有你们四个知道我的身份不是朝廷中人。其余的船员还把我当成锦衣卫呢。要是他们无视大明水师的存在，就这样径直开回鲤州府，那我们就全完了。明白吗？”
听完伊辉的话后，四人都是一身冷汗，他们开始还没考虑到这些问题。但现在细细想来，确实如伊辉所说，一旦被水师发现。那就意味着十死无生。
水师可不会跟你讲什么道理，几里外就开炮轰沉了你。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到时候除了喂鱼，就没第二路可走了。
事关生死。四人也不敢大意。便开始相互讨论起来。
“我们应该先去琼州。琼州里的最近，只要上了岸。水师就拿我们没办法了。”
“呵呵，琼州是近。但上岸后我们怎么回去？别忘了，琼州可是远离大陆。在禁海令之下，我们恐怕永远都回不去了。”
“那去岭南不行吗？岭南和闽省也近，大不了我乞讨走回去。”
“岭南？想去岭南你先问问岭南水师答不答应。”
“那只有去岭右了。岭右总没有水师吧。”
“不行。岭右太远。何况听说岭右多是荒山野岭。我们这些个人去了岭右地界，估计没几个能活着出来。”
看着四人的争论，伊辉没有参与进去。比起他们。伊辉在这方面完全是个外行。他们自己想要活命，就必须选出最佳的上岸路线。
最起码听他们这四人的，总比听那邓掌柜的要靠谱的多。至少这几人没那么多心眼。一心只想求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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