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板”相比，眼前的李东沐，反而更加安全。
自己的问题恐怕很难洗白，而调查组则只要信息和证据，家人的安全问题绝对不会触碰。
沙昆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和绝望，声音颤抖道：“若是我说了，你们能够保证我家人的安全么？”
李东沐盯着沙昆缓缓点头道：“只要你如实供述，我们可以将他们纳入证人保护计划。”
沙昆深吸一口气，如同泄气的皮球，开始断断续续地交代：“我背后的老板，是省长郎黎平。”
“L……就是他姓氏的简称……”
“这些年，通过他提供的保护和信息，走私x土……利润……和他三七分成……
尽管这些信息都在李东沐的意料之中，但是聆听着还是感到震撼。
“你们之间是通过什么渠道联系的？”李东沐问道。
“我们之间几乎没有电话联系过，每次有大额交易，或者遇到麻烦，都是通过他的秘书单线联系。”
李东沐详细询问了几个疑惑点，而沙昆都一一进行了回答。
他供述的细节，与账本记录、服务器残片数据相互印证，形成了一条相对完整的证据链，直指郎黎平。
当审讯结束后，赵明远异常的兴奋。毕竟这起案件正在按照预期推进。
然而，李东沐却异常冷静。他知道，沙昆的口供固然重要，但仍属于孤证，且沙昆的证词可信度在法庭上容易受到攻击。
因此，要想扳倒郎黎平这样的重量级人物，还需要更扎实、更无可辩驳的物证，比如郎黎平亲自批示的文件、其本人账户接收资金的记录、或者直接的通话录音。
“立刻根据沙昆的供述，重点核查他提到的几次关键交易时间点，同时秘密核查主要领导的批示批示文件。”
“同时，对郎黎平的前秘书进行秘密监控，寻找突破口。”
行动悄然部署，似乎没有任何的痕迹，然而，郎黎平的反应速度远超想象。
几乎在沙昆开口供认的同时，郎黎平似乎察觉到了危险逼近。
他并没有慌乱，而是立刻启动了一套极其娴熟的防火墙程序。
首先，他身边那位与沙昆联系的前秘书，因“突发重病”被紧急送往外地一家私立医院治疗。这看似是救病，实则是救人。对方到医院后，立刻被严密隔离起来，切断了调查组直接接触的可能。
省政府。
“省长，已经了解清楚，常委会要听取重点单位的半年工作情况，程书记要作工作部署。”
“有没有关于沙昆案件的汇报？”郎黎平问道。
“这个……议题上没有。不过公安厅可能会汇报走私案件查处情况，这是每年固定听取的工作。”
郎黎平点点头，没有再作声。
当天，省委常委会召开。
当听过公安机关汇报的关于近期走私案件查处情况后，郎黎平主动谈及了沙昆案件。
“沙昆犯罪团伙的行为必须依法从严惩处，这对我们岭西省的营商环境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这其中可能还会牵扯部分公职人员。”
听到郎黎平主动提及，李东沐和程岗忍不住对视一眼。
“这起案件虽然还未查办完毕，但是却再次给我们敲响警钟，打击违法犯罪和保护伞，必须常抓不懈。我建议，由省纪委牵头，公安、海关、边防等部门配合，成立专案组，对沙昆案一查到底，无论涉及到谁，都要坚决追究责任。”
他这番义正辞严的表演，将自己完美地塑造成了坚决支持反F的领导者，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东沐书记，省纪委还是要担负起牵头职责，毕竟公职人员属于纪委的管辖对象，权威性也更足。”
李东沐没有作答，只是点了点头。尽管这项工作本就是他们牵头推进的。
话说的虽然漂亮，但是到了实质性环节，郎黎平的做法与说法形成了巨大反差。
当按照省委常委会要求，光明正大的由省纪委正式牵头调查后，一些调查工作遇到了很大的阻力
一些政府组成部门的负责人明确告诉调查组，省政府领导特意强调，案件调查绝对不能他影响政府正常运转和营商环境。
因此，调取某些文件、查询某些时间段政府项目记录时，对方便采取“审慎研究”、“按规定流程办理”等借口进行拖延，这种无形的压力，让调查工作寸步难行。
调查组仿佛一拳打在了厚厚的棉花上，明明知道目标就在那里，却被一层层无形的缓冲和隔断阻挡，难以直接命中要害。
“郎黎平不愧为老谋深算的封疆大吏，善于利用规则和权势，编织起了一张极具韧性的防御网。”李东沐感慨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面对这种被动局面，李东沐才不会坐以待毙。
“他是在拖延时间，试图耗死我们，或者等待更高层面的干预。我们不能被他拖入节奏，必须尽快找到能一击破防的证据。”
案件调查就是一个十分烧脑的工作，绝对不是按部就班的调查取证，而是需要不断转换思路，有针对性的找到被调查方的破绽。
在随后的几天里，调查组召开了多次会议，并对各个有价值的线索进行分析研判。
“书记，省政府那位秘书的家人，近期活动较为频繁，我们多次发现他的配偶前往拍卖行，并且以旁人的名义高价拍下了一些书画作品。”
“领导干部配偶不能经商办企业，他配偶的钱是从哪里来的？拍卖之后的钱，最终流向了哪里，这些都需要重点查一查。”李东沐安排道。
调查组秘密调查了那家拍卖行，发现其背景复杂，不仅拍卖频次高，且与境外资本关联密切，交易流水存在大量异常。
在岭西省这片土地，艺术品拍卖市场存在，但是并不火爆，毕竟这里并非一线城市，整体收入水平不足以支撑起这个市场。
因此，虚假的火爆一定存在某些不为人知的故事，这种行为也是极其反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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