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克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躺在自己腿上睡着的郑冬雪滑滑的脸蛋，缓缓靠在椅背上长叹口气说道：
“无所谓了！好看的皮囊有什么用？人生三大悲哀是什么？遇女不淑，交友不慎，事业不顺啊！我有个能支持我的女人就够了，玩多了，我怕不干净。”
陈锋看着一本正经的卢克，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卢克的肩膀，摇了摇头。
“你这些我就不认同，我觉得我人生最怕的三件事，第一件，就是玩的不快乐，第二，就是活的默默无闻，第三，就是有想要的东西却没能去得到。就这么简单，这三点我都在努力的去做，哪怕再累，只要人生不留遗憾，那我觉得就是很快乐，话说你现在的追求是什么？”
“我？”
卢克拖长语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和调侃，他看了一眼陈锋道：
“我说，我的理想是恢复秩序，你相信吗？”
陈锋愣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举起手里还剩下一半的酒杯碰了碰，异口同声道：
“沙比才信！哈哈哈哈！”
“恢复他娘的秩序，乱着就挺好的，秩序有什么用？秩序建立了，照样有阶级，没有秩序一样有阶级，现在凭本事吃饭，多舒服，管他天王老子，看不惯他我就弄他，多好，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还用在乎这些道德？
你问我，我想要什么？很简单，和你一样，混的好，我也想成大人物，就这么简单，至少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什么也不差，就够了，能给她一个好的环境，如果我俩还能有个健康的娃，至少也得让他安全平稳的长大，这就是我的追求。”
“不错，很现实，不过人活的不就得要现实点吗？吃不饱穿不暖谈什么理想，谈什么抱负？谁当年不是热血青年，天天学几句理论挂在嘴边天天吊死资本家，吃爹妈的，用爹妈的，一天天除了瞎咧咧啥也不干。
后来出来了才知道，这个国家还有一半人月收入才1000左右，而大城市的逼崽子人家环球影城买个小玩具都是千把块钱的玩，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我们村里的穷苦人生病了几块钱的药都不舍得吃，一些有钱人拿着钱却为富不仁肆意挥霍。
真的是，以前不公平的事情看多了见多了，也就没感觉了，以前吧，咋们对警徽宣誓过，保护有钱人不愿意，老子至少还保护普通人，现在呢？普通人还想要把我们当奴才使，那句话咋说来着？
我把嘎子当铁子，嘎子把我当鬼子。看淡了，人嘛现实点挺好的，活的自在，舒服就对了，反正我们改变不了世界，那就管好自己，别让自己吃亏，比啥都实在的多得多。”
陈锋冷笑着指了指周围空荡荡的酒吧，嘲讽的说道：
“平时，来到这里的时候到处都是那些鸡和鸭，现在有钱摆明了玩不用和以前那样还端着假矜持，过去那些人，把49年伟人给的地位，自己又扔回去了，以前一个个都假装的跟个白莲花似的，暗地里花钱就能上，有手有脚的，天天就靠下面挣钱，那要手脚干啥。
要我说，现在就不错，卖！那就光明正大的卖！反正横竖都是个这，何必噎着藏着，老天爷赏饭吃，那就吃呗！真是的！卖，不丢人，都是手艺，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每天也不用假装矜持了，释放嘛！高兴嘛！
反正我这人好色，刚好，利索点，花钱，就能玩！哎嘿！有钱老子就是爷爷！花了钱，怎么玩都给老子忍着，以为钱那么好赚啊！妈的！老子的钱都是玩命赚来的！你估计觉得我这人不尊重女人。
恰恰相反，这些人算是人嘛？那是鸡！哈哈哈！我尊重的是人，是自己用手用脚，用努力去谋生的人，看见苏婉蓉了没，人家那身材，是不是，多好，要啥有啥，出来卖绝对也是个极品，可是人家靠自己努力，活的多有尊严，这才是人。”
陈锋大声的倾诉着自己对这个世界，对过去那个世界的一切恨意，他喝多了，但是他感觉真的很高兴，很高兴，他的满腔热血被现实浇灭的那一刻，陈锋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傻小子了，那满腔的热血，也只剩下了对这个世界的恨，和对自己天性的放纵了。
“何尝不是？别人努力搬砖一个月，人家晚上开开腿，年老色衰找个人接盘，男人天天想的不是建设国家，而是指望入赘豪门大家一步登天，说白了，都是钱，都是钱啊！你说的对的很老陈。
反正都是逃不开的轮回，那就自己当恶龙呗，要么自己被人欺负，剥削，要么我们剥削别人，独善其身，梦罢了，就是一场梦罢了，今日高呼孙大圣，只因妖怪乘雾来！只可惜，老陈！大圣回不来了，只剩下妖怪了。
娘的，老陈，都是同道中人啊！当初爱的多深，就被现实打的多惨，口口声声改变世界，吊死资本家，要革命到底，结果呢？你我还不是一个样子？那些喊得响的人在哪？形左实右！垃圾！呸！一个真正的革命家都没有！哈哈哈！”
陈锋和卢克两人躺在沙发上放肆的大笑，命运的安排，让这两个虽然人生阅历不同，但都被现实和理想巨大落差伤害到刻骨铭心的男人成为了一个战壕的战友，两人笑了很久，就像是这件事情有多么好笑一般，陈锋突然神色紧绷，一脸正经的说道：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必须要成为大人物的原因，没人会在乎一只蚂蚁的声音，也没人会在意一只蚂蚁的抗议，但是不敢忽略长着獠牙的恶狼，更不敢轻视拿着刀的壮汉，想要改变，那就先要手里有能改变这一切的能力。
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就算你说的是真理，是对的，最多人们给你的头上扣上一个什么流浪大师的名号，你的话最多引起他们微不足道的共鸣，因为从弱者的身上体现出来的真理，人们不会觉得能掀起什么样巨大的波浪。
但是当你足够强，足够有力量的时候，人们才会相信你，会追随你，哪怕你说的是错的都是真理，就这么简单，曾经是资本，资本可以让人们称呼一个和你毫无关系的人爸爸，现在更简单，不需要虚情假意，只需要你手里有能让他们恐惧的子弹和武力。
有的人一辈子都在努力活着，有的人一辈子都在追寻死亡，前者叫做苟且偷生，后者就是舍生取义，后者才是真正的大人物！我的目标就是当后者！”
“看来来，这是我们第一个达成高度共识的问题！”
卢克笑着和陈锋的手握在了一起，这顿酒，对两人来说，很值得。
......
有的人喝多了，就会话多，卢克和陈锋从东扯到西，从小说到大，几乎什么破事糗事都说了，时常高兴地哈哈大笑，就在两人交谈甚欢的时候，李铭红着脸扶着墙从一旁的包间里慌张的跑了出来，背上的枪都掉在了地上。
“哎呦！小唐，这是怎么了？怎么连枪都掉了，这可不行啊！下面的枪不利索，手里的枪可不能拿不稳啊！”
陈锋的话吓得李铭一哆嗦，没拴牢靠的裤子就掉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黑色保暖裤，顿时引得两人哈哈大笑，李铭脸红的就像是猴屁股一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卢克冲着李铭摆了摆手道：
“来来来！小唐！过来跟老哥们唠会，这么长时间了，你好像也没和我唠过几次。”
李铭看了一眼酒气上头的卢克，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他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两人调侃的眼神，觉得自己现在十分的尴尬，对于尚未成年的李铭来说，刚才发生的一切实在是让他难以启齿。
包间房门的响声将几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正整理头发的小千伸出来自己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唇，贼贼的眼神和李铭接触的瞬间隔空送上了一个飞吻，李铭顿时被吓得一哆嗦，刚刚拿起的水杯差点掉在地上。
“小李哥哥！下次一定要找我再玩哦！人家没尽兴呢！”
李铭忙不迭的点头，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嘴角还挂着痴痴的笑容，小千笑盈盈的穿着自己几乎等于没穿的衣服进入了另一个房间，没过多久就传来了阵阵惊呼，随着房门关上的瞬间，李铭脸上的笑容突然暗淡了下来。
卢克和陈锋相视一笑，用脚踢了一脚发呆的李铭，岔开话题道：
“话说，小唐，现在咱们弟兄几个要闯出来点事业，不过这可不容易，肯定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要是现在觉得害怕以后遇到的风险，你完全可以提前放弃，你还小，没必要接触这些黑暗的东西。如果你半路退缩了，后果你自己应该明白吧？”
李铭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卢克，又看了一眼脸上挂着玩味笑容的陈锋，表情有些茫然，他低下头沉思了两秒，突然抬起了头，他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陈锋笑着举起酒杯和李铭碰了一下。
“既然这么有决心，这样吧，既然都是伙伴，你许个愿，我只要能实现，就帮你实现。”
“真的？不骗我？”
李铭的眼里突然闪过了一丝精光，他看着陈锋一脸期待，陈锋点了点头，顿时让李铭乐开了花，他指了指手里那支护木缠着胶带的63步枪，神情有些激动地说道：
“其他的我不说！我第一个愿望就是把这个垃圾给我换了！原来站台的那个人针对我！故意不给我换，我快恨死他们了！我要95！我要......反正不管是啥！我再也不想用这个垃圾了！”
........
说实话，第一次坐上这种简陋的通行车时，卢克和李铭的内心是震撼的，里面金属护板上斑驳的血迹，子弹穿透的窟窿，实在是无法想象那些废土客是如何在这样的车辆里面穿梭在地铁里面。
地铁很危险，陈锋不止一次的说过，即便只是送20套防护服样本到几个站台的商人手里，但是依旧不能轻易地掉以轻心，陈锋虽然无数次的坐在这个黑漆漆的车厢里面来往过这条肮脏的线路，但是每一次都会当做第一次去对待。
陈锋缩在金属座椅的角落，他看了一眼在对面想要掀开窗口挡板用手电看外面情况的李铭，一把将他手里的手电筒夺了过来，伸手直接关掉了电源，顿时车厢里面陷入了黑暗，陈锋抹黑狠狠地将手电扔回了李铭的手里，懒洋洋的说道：
“没事干不要打着手电看路，你或许不知道这些破车为啥弄成这样无法透光的模样，其实很简单，如果你弄成装甲板，成本和重量这两关就顶不住，但是铁路两边时常会有土匪，所以就把整个车厢都包起来。
有的车厢根本就没人，实际上这玩意对于土匪来说就是个盲盒，隧道里面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土匪打劫的话一次只能攻击一个车厢，车辆遇袭之后会减慢速度一分钟，这样土匪就能上去查看战果，当然了如果碰到了硬茬，那些土匪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陈锋耸了耸肩膀，对于地铁这条不成文的规矩，心里也有些无奈，第一次听说还能这么玩的卢克和李铭的心里可就真的觉得这里的一切实在是太离谱了，李铭不是很理解，他惊讶的问道：
“那！这些土匪为什么不会直接把车辆堵住，破坏了铁路，这样不是一车人都能被他劫掠了么？”
“哈哈哈！你看，你这就格局小了，得亏你没有当土匪，不然真的是死也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锋在黑暗中隔空点了点，语气里的嘲讽让李铭十分不爽，他看着黑暗中陈锋坐着的位置，倒是想要听听他嘴里到底能说出些什么。
“你要是把轨道炸了，车抢了，不说别的，那些依靠这条商路做生意的人绝对会找人不计代价的把你弄死，其次，你一下都抢了，不同隧道路段还有不同的人管事，不是断了人家财路？
很多人指望着这条隧道活路，谁也不愿意找麻烦罢了，你如果把这个平衡打破了，那么黑暗就会全部砸在你的身上，没人愿意活成现在这个模样，但是他们没办法，如果有的选，谁愿意拿上枪去抢劫。
而且，你永远猜不到你碰到的车厢里面到底是什么，或许是被乱枪打死的几个倒霉蛋，又或者是一群戴着夜视仪早就已经做好准备，在你还没来得及发难之前就让你上西天的猛人。
况且，留着通行车你至少可以长期有抢劫的地方，不至于活不下去，可持续发展，你现在没有在地铁中体会过刚开始的混乱和无序的生活，实际上，你要是经历过那段时间的混战，流血，就会明白，任何的竭泽而渔的方式，都会让你死的更快，走向更要命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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