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云笙怔怔的看着他，喉咙轻颤。
下一刻，她的面上渐渐露出笑颜。
“啊，这样啊……”
“那云清能成了。他这一生……向来只问剑，不问人，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红衣女修稳住心神，目光柔软缓和。
“阁下不愧是他的道侣，竟能如此笃信。”夏清明也淡然一笑。
章云笙骄傲道:“我从不会看错人。”
江素站在众人的边缘，突然的开口:“是不是因为师姐看过柳师兄的识海内容？”
“……”
看过别人的识海内容……等同于和这人神交……
“呃……小师妹……”
青衣少女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
嘿嘿嘿，就是让你尴尬～我就是故意的！
方折无奈的拍了拍小医修的头。
“别拍，拍脑袋长不高。”江素摇了摇头，小爪子扒拉开方折的手。
这时，第九道雷劫突然降下，穿透柳云清整个肉身！
忽有剑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就连沈云阳手中的燃邪剑都在嗡嗡作响。
一直被众人忽略的挽风剑出现在那位剑修的右手中。
他紧闭双目，左手掐剑诀，右手握银剑起势。
霎时间，天地之中的风都向柳云清的长剑下汇聚。
他突然睁眼，缓缓转过身凝望黑白双塔之间，双眸澄澈如同清湖水，将远方的景物尽揽其中。
手臂骤然挥动，长剑向前劈下！
声势浩大狂风形成一道直线将黑白两塔中间切割分明！
剑鸣声响彻云霄！这是剑道的之声！这是无数剑修心中的壮志之音！
我辈剑修！当断山河之乱，斩天地之不平，除世间之黑，还之以天地大白！
柳云清的挽风，挽风是世间坦荡的清风！
他蓦然笑了。
柳云清重新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迎上红衣女修的双眸。
四目相对。
“阿笙，我不负你。”
章云笙木愣的看着他，眼角缓缓流出泪水划过面庞，滴落在地。
她唇角微微上翘，平静道:
“恭喜。”
灰云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漫天彩云和红霞。
一道金光凝成的梯子穿透云层，落在剑修的身后。
是啊，他渡劫成功……可以登云梯，踏破虚空，飞升上界。
柳云清几乎想都没想，摇了摇头，“阿笙，我不会和你分开的。”
他突然转身，手中银剑带风，直直斩断这条登云梯！
“柳云清你在做什么！？！”
“师兄！！！你要干嘛！！！”
“师兄！！！”
章云笙震惊的看着他，上前一把拦住他的手，怒气冲冲道:“柳云清！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斩断了你的登云梯？没了云梯，你还怎么去上界！”
柳云清轻松的笑了笑，极为平静道:“我知道。”
“阿笙，我怕生，一个人去不了远地方。”
“我等你和我一起飞升。”
章云笙猛地甩开他的手，“你凭什么等我！我堂堂章家家主，我需要你留在修真界等我吗！无需百年，我自然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渡劫飞升，哪里需要你停下脚步！柳云清！你快上去！你快上去啊啊啊！！”
看着逐渐消散的金色云梯，她的泪水几乎再难控制，如同冲溃堤坝的洪水。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啊！我不需要你等我……柳云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说的飞升……你答应我了你要的飞升的。”
红衣女修在他的怀中泣不成声。
柳云清用双臂揽住，宽厚温暖的大手轻轻拍抚她单薄的背。
周围一片沉闷。
他竟然放弃了飞升的机会？
“可是……现在难道不是柳师兄想要飞升，就会有第九道雷劫重新降下，问一遍他的心走个流程……再次降登云梯吗？”
江素的问题打破了原本悲伤的氛围。
“……”
所有人死一般的寂静，
章云笙的哭声戛然而止。
江素不解风情的道:“问一个剑修的心，不就和喝水一样简单吗？”
“你们究竟在伤心什么？等章师姐也晋升化神寻了机缘，俩人一起走呗，又没人拦着。”
“……”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江素头一次遇到这么完美的能应证这句话的事情。这就是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吗？
章云笙在他的怀抱中缓缓抬起头，带雨梨花的哽咽道:“对不住……我心急……忘了此事。”
沈云阳突然凑到柳云清身旁，不合时宜的木愣问道:“师兄也忘了吗？”
柳云清:“……”
他没忘，他做这件事时就是因为想过这个路子……
不然他大可以飞升上去等她，就是苦于两地分居罢了。
章云笙瞬间就意识到这件事，猛地推开这人，嗔怪道:“柳云清！你竟然学会戏弄我了！”
剑修爽朗一笑，双目里满是宠溺。
他依旧是那个清风明月的剑修，只是有了情，有了爱人。他的剑从此有了一个固定的方向，就是护在他的爱人身前。
不知何时，镇魔寺中各个殿门齐齐打开，众多的佛修围在十方门等人周围，平静的看着他们。
善语，善念等老和尚面容和善，手里捻着串珠。
江素无趣的撇了撇嘴，手握盲杖大步走向他们，“老和尚，戏也看完了，该轮到我向你们讨个说法了吧。”
善念老和尚浅浅一笑，慈爱的看着这位小后辈，“小道友想要什么说法呢？”
江素听声辩位，站在他正前方，二话不说直接拔出双刃，左刃护，右刃直指老和尚的胸口。
刀刃轻轻划过他的红色袈裟，在胸口的位置绕着圆圈。
“嘻嘻。”
“我啊，我很贪心，什么都想知道，不如……”
“就从黑塔为什么会是魔域之门说起吧？”
“哦，对了，我在里面被人捅了一剑，连心都被剖出来了，这个你们要怎么补偿我呢？嗯……不如把你的佛心给我？”
江素唇角微微翘起，面上的笑容虽然灿烂，却夹杂着森森寒意。
她没开玩笑……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重新活过来的，但是当时的濒死感绝对不作假。
她不是石心人，她是个实打实的十五岁少女，血肉之身，没了心脏绝对活不下。
他们这群和尚设局让她死了一次。
“……”
这种大逆不道之言回荡在所有人的耳中，可没有一个人出口劝阻江素。
十方门的人恨极了黑塔，佛门中人则是满心羞愧。